“吃吧。”秦默淡淡应了,拿起筷子先给公仪音夹了一箸菜。 公仪音淡笑着谢过,埋头吃起饭来。 看着她沉默不语的侧颜,秦默幽深的墨瞳中划过一抹异色,很快也垂了头吃起饭。 一顿饭吃得是波澜不惊。公仪音情绪不佳,明显话少了许多,连谢廷筠看出了端倪,疑惑的目光在秦默和公仪音身上流转片刻,眉眼间闪过一抹深思。 吃过饭,公仪音借口累了,先行回了房。 荆彦和莫子笙去安顿车辇和侍卫去了,一时间席上便只剩下了谢廷筠和秦默。 两人沉默了片刻,谢廷筠看向秦默开了口,“无忧好像心情不佳?” 秦默没有出声,目光定定地盯着吗面前的茶色长几,修长如玉的手指捧着粗瓷茶盏,愈发显得细腻莹白。 “为什么?”谢廷筠问道。 秦默依旧没有出声。 谢廷筠似乎习惯了他这样,叹口气道,“熙之,方才你失态了。”这么多年,他几乎是看着秦默一步一步走过来的,自然知道他内心有多强大。到了现在,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了。没想到世间万物终究是一物降一物,素来清冷的秦默在遇到无忧时,终于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怒的普通人。 “那个时候,我没办法冷静下来。”秦默终于开了口,清冷的嗓音像是早春白雪消融的溪水,凉而沁人。 “你所经历的那些,无忧并不知情是不是?”谢廷筠紧紧凝视着他淡雅的眉眼。 秦默淡淡摇了摇头。 “所以见到那样的你时,她才会疑惑,这也很正常。”见秦默的情绪明显也跟着低落了下来,谢廷筠出声安慰。 秦默“嗯”了一声,长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。 “熙之,你有没有想过向无忧说出来?”谢廷筠轻轻啜一口杯中茶水,想了想建议道。 秦默眸中眼波波动些许,脑海中闪过公仪音如刚发的花信般明媚的笑靥。她美好得如同初升的骄阳,而自己,只是那寂静无边的黑夜。那些过往的黑暗与残忍,如果可以,他并不想让她知道。 看出他眼中的挣扎,谢廷筠微微叹一口气,“罢了,你素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我作为旁观者,就不多说了,你好好想想吧。” 说着,似乎是有意打破这样沉闷而压抑的氛围,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“酒足饭饱,我也困了,去午睡一会了,有事派人叫我。”说罢,起身上了楼。 许是一路奔波劳累睡得并不安稳,好不容易可以在榻上舒舒服服睡一觉了,公仪音这一觉格外香甜,等她醒过来时,窗外已红霞遍天。 她呆呆地从榻上坐了起来,看着窗外满目的橘色,脑中一时有些发懵。 “阿素。”她出声唤道,却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在帝姬府,阿灵和阿素也没有跟来。只得咂了咂嘴有些干燥的唇瓣,掀开薄被起身下了榻,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。 温热的茶水下肚,她这才觉得脑中清明了些。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,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。公仪音这间房的窗户是对着客栈里头开的,窗户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庭院,庭院中遍植长青树木,亭亭如盖。 仔细一瞧,发现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 公仪音睡了这么长的一觉,急切需要呼吸些新鲜空气,想了想,将外衫穿好,拉开房门走了出去。 走到树下时,树下的人闻得脚步声转过头来,正是目露沉思之色的谢廷筠。 也不知是不是出门在外,谢廷筠这些天的打扮显然低调了许多,虽然衣衫的色泽较之秦默仍是鲜艳了不少,但总算不再是那种大红大绿艳俗无比的搭配了。 此时的他,身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衫,腰间坠下玉佩香囊和他这几日不离手的那把玉骨扇,头发用碧色小玉冠束住,乍一看上去也是个翩翩佳公子。 “无忧这是刚睡醒?”瞥了瞥公仪音还带着些睡意朦胧的眼睛,谢廷筠笑道。 公仪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,“我也没想到会睡这么久。”她打量了谢廷筠一眼,“谢七郎又是在这里做什么?” 谢廷筠解下腰间佩扇,煞有介事地一展扇面,冲着公仪音送了个秋波道,“我啊,在悲春伤秋。” 他一向不正经惯了,公仪音见怪不怪,反而顺着他的话道,“悲春伤秋?我看你是大秋天的思春了吧?” 谢廷筠轻咳一声,盯着她似笑非笑道,“我可不像你,春都没有,怎么思?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