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上回是姚雨盼做的,再做当然还是她,但她胆子真的太小,好说歹说都不愿去。看她哆嗦得话都说不清楚,谢忘之没辙,只能代她去。姚雨盼自己也知道理亏,谢忘之带回赏银时都没收,全给了谢忘之。 谢忘之不缺这点赏银,去丽正殿全是帮姚雨盼的忙,一回两回还好,三番五次的,她也有点烦,闷头往前走时步子都重起来。 刚走进院,领路的内侍忽然停下脚步,声音毕恭毕敬:“奴婢恭请太子殿下万安。” 谢忘之赶紧也止步,屈膝问安。 狭路相逢是没办法,她以为就是偶然遇见,就当和太子擦肩而过,李琢期却忽然开口:“这是什么?” “回殿下,这是尚食局送来的点心,近来娘娘爱吃。”内侍答。 李琢期“嗯”了一声:“什么点心?” 这内侍就不知道了,他传膳时只说了要酸梅,太子的话不能不答,他赶紧用手肘碰碰谢忘之。 谢忘之会意:“回殿下,是酸梅糕和酸梅糖。” 她身量还没长足,还不到李琢期胸口,又低着头,李琢期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发顶,肩膀稍嫌单薄,穿着冬服都显得窄。看样子就是个小宫人,但他忽然觉得眼熟,顿了顿:“抬头。” 谢忘之一惊,霎时想起长生说的话,心说这太子该不会真有病,就喜欢年龄尚小的宫女。她心里七上八下,应了一声,缓缓抬头。 李琢期神色倒是很正常,平静得近乎寡淡,看不出什么。他长得不差,说得上好看,但这种“好看”和他的神情一样,很寡淡,从眉眼到嘴唇,没有哪里丑,但也没有出挑的地方。 谢忘之琢磨片刻,觉得太子殿下的脸有些可惜,好看归好看,实在太过平淡,还不如长生。不过光看脸,倒是和太子妃很般配,同样的寡淡规矩,转头就能忘记。 她在看李琢期,李琢期同样也在看她。谢忘之五官挺漂亮,但还没长开,藏在厚重的冬服里,最多算得上清秀,像是株刚冒头的花,还是个芽,没什么味道。 刚才她低着头,垂眼时隐约有点儿像门下省给事中谢匀之,李琢期当即一怔,以为这小宫女和谢匀之有什么关系,这才叫住她。但等她抬头,又觉得不至于。 谢匀之时年二十一,这小宫女看着十二三岁,显然不是女儿,何况若真出身长安谢氏,怎么都不至于进宫来当个送膳的小宫女。两人长相也没多像,李琢期觉得自己是看岔了,点点头,继续往外走。 莫名其妙,谢忘之只能再屈膝行礼,跟着内侍继续走。 这时间正是午膳前,刚好吃点酸梅开胃,平常都是这时候送,这回到门口,谢忘之还没抬腿,里边出来个人拦她,正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归雁:“慢着。娘娘还睡着呢。” 谢忘之觉得这时间不应该再睡了,转念一想,或许孕妇就是如此,她知道怀孕辛苦,点点头:“那这食盒交给姐姐?” 归雁看了她一眼,摇头:“你等会儿吧,娘娘快醒了。” 这要求不算过分,谢忘之应声:“那娘娘若是醒了,想用点心,劳烦姐姐出来说一声。” 归雁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回去。 没人招呼,谢忘之不能擅自进殿,也不能去偏殿里避避风,只能杵在正殿门口。十月里天冷,今天太阳还没露头,风一阵比一阵寒,吹得谢忘之觉得脸上都要结霜。 站了大概一刻钟,她受不住了,试探着和门口的宫人说:“姐姐,酸梅糕是蒸出来的,趁热吃味道好,再等下去,恐怕要凉了。” “食盒底下没放热水?” “放了。”谢忘之说,“放了滚水,但是……” “那就等着,难不成要去催娘娘起来?”宫人闭了闭眼,“别话多。” 她这个态度,谢忘之本来想借口换热水,看来行不通,只能硬生生挨着冷风等。 又过了一刻钟,太子妃总算醒了,出来传话的还是归雁:“娘娘醒了,想用点心,进来。” 可算能进去了,谢忘之拎着食盒,迈开发僵的腿。殿里烧着地龙,乍一进去,她觉得脸上生疼。她忍痛,把食盒放到桌上:“娘娘,东西到了。” 太子妃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,归雁捧了盘子递过去,她像先前几次那样,拈了一小块酸梅糕咬进嘴里。 谢忘之以为能走了,太子妃却突然把那块酸梅糕吐了出来,脸色一变:“这味道……” 谢忘之一愣:“娘娘怎么了?” “你说怎么了,娘娘都吐出来了!”归雁急了,“尚食局怎么回事,这都能随便呈上来吗?” 谢忘之懵了。酸梅糕黏,为了好看,是一整条蒸完后再切的,出锅后姚雨盼尝了一块,味道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