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,做好了打算在离宫前和谢忘之坦白,万万没想到崔适来这么一下,把他的打算拆得七零八落,准备好的话一句也用不上。 他沉默片刻,趁着谢忘之还没走,赶紧试探着问了一声:“……你生气了?” 谢忘之心说废话,隔着窗纸,看着外边那个冷丽的剪影。她心里憋着气,恼得她想打人,开口却温温柔柔,客气疏离:“夜深了,殿下请回吧,奴婢要休息了。” 这就是逐客了,李齐慎也不好硬推门进去,只能温声说:“好。那我明早再来,好眠。” 谢忘之别扭地应了一声,折回榻边,凑过去吹灭了灯。 屋里霎时暗下来,李齐慎看不到女孩的影子,所幸他耳力好,听见里边窸窸窣窣的声音,猜测她是上榻睡了。夜里实在太冷,他也不想打扰谢忘之,在窗外站了会儿,转身往正殿走。 他们俩扯了这一会儿的皮,崔适总算把事情想明白了,从道上过去迎李齐慎,臂弯里还卡着那盏风灯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 “我不开心。”李齐慎答非所问。 崔适愣了:“……啊?” “所以,”李齐慎抬眼看崔适,笑吟吟的,眼瞳里却犹如冰花冻结,他轻轻地说,“我想打你一顿开心一下。” “……别!”崔适知道他真干得出来,赶紧试图保命,“先别动手,容我说完。” 李齐慎懒得打他:“说。” “我瞧着那小娘子是老实人,温温柔柔的,也有善心。可性子越温,越老实,发起脾气来越难哄。”崔适叹了口气,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,不过这回算是我的错,我们一块想想办法吧,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请罪去。” “怎么?” “……是这样,我出身就摆在这儿,祖上就没几个正经人。”崔适有点不好意思,咳了一声,摸摸鼻尖,“哄小娘子嘛,我和你说说?” 李齐慎看了崔适一眼,舔舔嘴角:“且说。” ** 谢忘之不知道李齐慎和崔适背后商量什么,她压根没给李齐慎机会,哄他回殿以后,当机立断收拾东西,来时就两个小箱子,回去时还少了些针线香露什么的,还比之前轻。 第二日谢忘之起了个大早,打扫干净屋子,两个箱子一提一抱,直接上路回尚食局。清思殿的宫人要的就是装聋作哑,有几个勉强算是眼熟的宫人看见她往外走,也一律装作没看见,没人想着通传一声。 所以谢忘之这一趟回去的还算顺利,就是手臂被箱子压得酸痛。一进熟悉的院落,她立即把箱子放下,先去开门。 这时间尚食局的宫人差不多该起来洗漱,否则赶不上做早膳,她倒是不担心会扰着人,但门一开,里边的景象让她惊了一下。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,左右靠墙各有两张连在一起的榻,桌子架子如常,窗下放着炭炉。然而里边的人不一样,除了楼寒月,谢忘之和石曼晴的榻上各睡了个面生的娘子,姚雨盼的榻上则放了几个箱子,看着像是放杂物的。 这格局奇怪,她愣了愣:“你们醒了吗?” 楼寒月率先坐起来,顶着一头乱发,看见是谢忘之,傻愣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揉了两下眼睛。 揉完再看,门口站着的还是谢忘之,楼寒月霎时欣喜起来,掀了被子下榻:“忘之?你怎么回来了?” “我……”这话谢忘之真不好答,含含糊糊的,“清思殿那边事儿了啦,七殿下……七殿下说用不着我了,想回来就可以回来。” “这样啊。”楼寒月心大,压根没多想,看看榻上的情况,才觉得有点尴尬,“那个,忘之,这是新入宫的,来尚食局做事……以为你不回来了,就用了你的榻。” 她用了“做事”这个词,谢忘之一顿,明了。 今年采选提前,能到这个向阳的大屋子,还不是做“宫女”,看来都是家里有些关系,进尚食局来滚一遭的贵女。楼寒月又不傻,贵女非要睡谢忘之的榻,她总不能上赶着触霉头拦人家。 “我知道了,那我睡雨盼的榻吧。”睡哪儿都是睡,谢忘之不怨楼寒月,转身想去屋外边把箱子拖进来。 “……你就是谢忘之?”睡她榻上的小娘子也坐起来,看看门口的人,“我以为你不回来了,这才睡了你的榻,要不我还给你?” 说着要还,人却没动,谢忘之总不能真把人揪起来,含笑摇摇头:“不麻烦啦,我睡空着的那张榻就好。榻上的东西是谁的?” “是我的,还有一半是歌书的。”另一张榻上的小娘子也起身,她倒是真去提箱子了,看了谢忘之一眼,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也以为你不回来了,带进宫的东西多……就放这儿了。” 谢忘之还能怎么办,只能笑笑,一同去收拾。 一阵收拾,顺道还把屋子里打扫一遍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