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有一日, 宁沅也会迎来这样的一天。 夏云姒这般设想着, 总觉得奇妙。 她不知自己到时会是怎样的心境, 就像自己无法设想姐姐当时的心境。 但她还是期待着那一天,因为那一天的到来总归意味着一切旧怨尘埃落定。尘归尘, 土归土。 . 喧嚣吵闹便这样持续了一路,直至马车驶出京城,将一切繁华抛至脑后。 京外其实也没什么山野的味道, 瞧着是比京中荒凉些, 但也有人家散落。正值初夏, 两旁田野抽出绿苗。 圣驾必经的御道已早早地清过了道, 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出现,静静地欣赏这样的翠绿便也舒适,令人心中安宁。 夏云姒于是一看就是大半日。晚上安睡一夜,翌日又看了一整天。 夜色再度降临时就到了行宫,嫔妃们陆陆续续由宫人服侍着下了车,由行宫内早已守候着的宫人们请入各自的居所。 来迎夏云姒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宦官,穿着绣纹繁复的官衣。他身材微微发福,堆起笑来倒是喜庆。朝夏云姒一揖,他道:“下奴吴庆,特来迎娘子。娘子住玉竹轩,离皇上的清凉殿很近。” 行宫避暑的门道夏云姒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。这里不像宫中有那许多规矩,住所安排上也有颇多斡旋余地。 这些事皇帝自己不太过问,昭妃或许为自己人安排一二,余下的就都交给尚宫局去办。 是以宫中嫔妃们——尤其是头次来此、从前在行宫之中未有过住处的嫔妃,多会在来前托人到尚宫局使一使银子,劳烦安排住所的女官选一处好住处给她们。 所谓的“好”,离皇帝的清凉殿近自然是最重要的。 而她从不曾在这样的事上费过心思,能住来这样的地方十之八九是底下人循圣意办事。 夏云姒心下盘算得明白,面上却不表露什么,只衔着笑与吴庆搭话:“公公瞧着官位不低,劳烦公公亲自来迎我了。” 在前引路的吴庆躬着身回了下头:“娘子折煞下奴了。”说着笑意更深,“下奴分内之事,哪儿当得起娘子这样的话。况且下奴从前侍奉过皇后娘娘,自当来向娘子问个安。” 说话间朝天拱手,以向皇后在天之灵一表恭敬。 夏云姒浅怔:“原是侍奉过姐姐的人?”旋即抿起笑意,“倒是缘分。小禄子,一会儿你请吴公公喝茶,取皇上新赏的明前龙井去。” 吴庆忙连连拱手道谢,一番轻松谈笑间便到了玉竹轩。玉竹轩地如其名,满院翠竹如玉,望一眼都教人心觉清凉。 夏云姒定神望了眼,回思从前,愈发清楚了那一位的心思,深深一笑:“乍一瞧,倒让我想起宫中御书房后的竹林了。” 吴庆自不知个中意味,只回说:“是。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喜欢竹林,想来娘子或也喜欢?” 夏云姒轻哂:“我自然喜欢。”说着步入月门,几个宫女宦官都上前见礼。 她从宫中过来身边的人没法个个随侍。除了含玉,便只挑了莺时、燕时、莺歌、燕舞四个跟着,行宫这边自要再另拨几人填上空缺。 夏云姒瞧瞧他们,和善地颔了颔首:“都免礼了。天热,多劳你们在此等候多时。都跟小禄子喝茶去,今儿个不必侍奉了。” 这话一说,瞧着便是个好相与的主子。几人便都露出欣喜,谢恩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