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时便贸然拿定那太医心思不正,结果却当真只是得了疑难杂症而非遭人暗害,或许反倒贻误病情。 莺时心惊胆战地应下,翌日一早就请了太医来搭脉。 夏云姒屏退旁人,只留自己与这位自入宫起便照料她身子的郑太医在屋中,边由着郑太医给她搭脉边温言道:“郑太医如今也有六十了吧。” 郑太医乍然听言不由一愣,旋即笑道:“是,老臣六十有三了。” “若是孩子生得早,如今大概已四世同堂。”夏云姒说着恬淡垂眸,见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胳膊,便问,“可有异样么?” 郑太医凝神:“娘子近来身子着实弱些,微臣为娘子开几副补身的药。” 夏云姒目不转睛:“只是身子弱?未见有何病症?” 郑太医的呼吸微微一滞:“娘子为何这样问?可是有甚不适之处?” “旁的不适都已同太医说过了。”夏云姒说着话又涌起困倦来,便以手支颐,轻轻地按起了太阳穴,“平时乏力、心悸,有时也觉反胃、周身酸痛……太医先前说这是体虚,我也觉得像是。但——” 她语声一顿,郑太医明显地紧张了两分。 好在这紧张瞧着只是单纯的紧张,并不见心虚。 夏云姒便缓缓地继续说了下去:“昨儿个晚上漱口时,我吐出了些血来。” 郑太医悚然大惊:“吐血?!” 夏云姒点点头,复又将手腕平放到榻桌上:“太医不妨再搭一搭,看看究竟为何。” 郑太医听得心惊肉跳,赶忙上前两步,重新搭脉。 她近来的脉象其实确有不妥,只是医者“望闻问切”,并不能单从脉象判断病症。他听闻她先前正月事来潮,又结合“乏力”“心悸”等状,这才觉得是体虚所致。 但若吐了血,那便绝不仅是体虚了。 郑太医锁着眉头,两指按在她脉上良久都没有开口。夏云姒心里不由自主的不安,又因敌我难辨不愿显出弱势,强定着心神静等。 颇是又等了一会儿,郑太医终于迟疑着出言:“娘子可否张开口,让臣看看。” 夏云姒不明就里,依言张开。郑太医凑到近前,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,神色愈发沉然。 “怎么了?”她终是问了句。 郑太医揖道:“娘子漱口时吐血倒非五脏六腑之病,只是口腔病症流出了些血来,平日不太觉得,漱口时往外一吐便明显了。” 夏云姒点点头。 她近来确是时常觉得口中隐隐作痛,但因为遍身也都长痛,反倒不曾注意这点子不适了。 “这症状……”郑太医复又沉了沉,目光下意识地向周遭看,确定了四下无人,却还是压低了声,“像是中毒所致。” 不知怎的,这答案倒反令夏云姒安心了。 她平淡追问:“什么毒?” “这臣暂且不知。”郑太医眉心紧锁,“但五脏既尚无大碍,理当不是从吃食中而来,否则毒物先过五脏,总该有所反应。” 说着顿了一顿,又道:“微臣可先为娘子开些寻常的解毒药方,只是尚未查清是何毒,未必能有多少功效。” “有劳太医了。”夏云姒颔首,“还劳太医暂且保密。” 郑太医即刻心领神会:“臣心中有数。” 郑太医离开,莺时马上进了屋来,忐忑不安地问她:“如何?” 夏云姒轻声:“中毒。” 莺时木然,待回过神,转身便要走:“奴婢去回皇上!” “站住。”夏云姒将她喝住,莺时急道:“皇上现在正疼娘子,会管的!” 夏云姒神情冷淡地摇一摇头:“我们近来已十分小心,此人却仍能下毒下得神不知鬼不觉。若是告诉皇上,皇上一旦过问便难免打草惊蛇,此人怕是收手也能神不知鬼不觉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