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笑颜,道:“多谢里正良言,我成亲在即,不会失了分寸。” 里正笑道:“你有成算便好,我还等着吃三家席呢。” 江石听了这话眼里透出喜意,笑道:“里正不必哄我,女家席在午间,全不相冲,男家席在晚间,怎也别错不开,我知里正届时定要去阿煦那坐主桌。” 里正哈哈一笑,道:“不是我偏心,小乙家也是独角孤拐的,阿煦祖父是独根,生了几个儿女,只活下小乙一个,阿煦又是单苗,我得给他家压压阵去。你家在村中也独拐,但你有出息,必有贵人上门做客,少我一个,不失体面。” 江石拱手道:“我和阿煦情同手足,再不肯与他相争的,只过后里正赏脸,来家中吃酒。” 里正抚抚长须,他在施江卫三家都有脸面,一时倒颇有些自得。施、江二家赚了银钱,在村中修路补码头,还替村人拿银偿代了冬日劳役,连带着他在村中声望渐长,在县中也得褒奖。于化于私,他都盼着施、江二家好花长开,拍拍江石的手:“阿石,记得凡事三思后行啊。” 江石道:“旁人不与我为难,我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。” 里正点点头,他明明不至垂老,偏要拄根拐杖,拄着杖捶捶腰,慢慢腾地走了。 江石回屋就去了小偏厅,牛泼皮还有王保长与几个闲汉正聚在那吃酒吃肉,肥鸡肥羊,沾了蒜盐吃得满手满嘴的油。 王保长看江石神色不对,扔下手里的鸡腿,问道:“江弟面色不对,可是你们里正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?” 江石摆摆手:“非也,里正是来传话的。”他吃了一杯酒,压压心头怒火,道,“几位兄弟也知道,我是过继的,我生母怕我死早手上落空,趁我还喘气,将我与阿爹换了几亩良田。如今见我身上有利可图,她又生出不甘。几趟没占去便宜又吃了亏,我只当她记住了教训,谁知,竟要在我迎亲之日作怪,在门口拉白幡道上洒白钱,借此来讹千两银。” 牛泼皮听得大怒,道:“好个蠢毒的妇人。” 王保长揩揩手上的油,道:“这事倒还真有些棘手,千两银钱虽多,以江弟的本事也拿得出来,只是,这拿肉包打狗,哪有用处?这不给银吧,她仗着生恩在那尽添糟心事,你这要是出手重,又伤天和。” 江石冷笑:“生恩养恩皆已断尽,老天要责那是天不长眼。” 闲汉里头一个长得干瘦有如跳蚤怪笑一声,道:“杀是杀不得,一来杀母不祥,二来大郎君喜事将近,没得白添晦气。我有一计,不如吓她一吓,吓得她如同惊弓之鸟,将后见了大郎君都不敢生出别的心思来。” 江石便问:“不知何计。” 闲汉笑道:“你们村外头的坟地大有可用。”他凑到江石附在耳边说了一计。 江石听罢笑起来,难得带了少年人的张扬与跃跃欲试。 这夜无星无月,北风呜呜,深山里几声寒号鸟凄厉地叫了几声,平添几分苍凉。江二一家为省灯油,天没擦黑就吃罢了饭,一锅稀水汤饭,人影可见。底下三子正在长个,低声抱怨不得饱。 江二娘子满腹的怒火正没去处,一筷子扔在三子头上,骂道:“冬日农闲,你又没下过地,拣过柴,躺尸了一日,还嫌饭稀,哪来余粮供你糟践。” 三子无法,扁扁嘴,灌完稀饭,生怕顶不得一二时辰的饿,早早就躺去床上。江二娘子骂骂咧咧,嬢他吃得多睡得早干得少,直念得全家缩头缩脑不敢吱声,江二也是避之唯恐不及,躲进屋中连着喘气都透着小心。 天一暗,江二娘子也回了屋,躺进床中嫌被冷,冷归冷,不知怎的,眼皮却沉沉发坠,怎也抬不起来,推推江二:“今夜怎困得早。” 江二早已鼾声如天。 江二娘子打个哈欠,骂了几句,也钻进了被中,不一会就沉进黑甜乡中。却不知,一把尖刀从门缝里插进来,抵着门栓一点一点移,几下大门便洞开,又有几条大汉从矮院墙翻进来,跟着开门的贼人一道摸进江二娘子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