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不动,郁庭川抬起头,噙着笑命令:“抬脚。” 有些硬朗的口吻。 两位工作人员还在边上。 宋倾城低头,望向手拿着鞋单膝蹲跪的郁庭川,视线被他侵占,藏青西装的肩头,解开几颗纽扣的衬衫领口,一丝不苟的考究,却处处都有着考究的弧度,男人稍稍垂着眼,五官成熟有魅力,当她的脚被放进鞋子里,心底风起云涌一般,无法平复的莫名情绪。 脚踝被一手掌握,能感觉到男人手指的温暖,还有掌心的干燥。 宋倾城捏着婚纱裙摆的双手,不由自主的轻轻攥紧。 这一瞬,对她来说,像个遥远的梦。 宋倾城想起买钻戒的那晚,也是类似的心情,只不过此刻愈发的浓烈罢了。 过往二十几年,从来没人给她这样的感觉。 哪怕是沈挚。 那段青葱岁月里,沈挚陪伴她,让她依赖,也给她感动,却也不曾这般。 宋倾城想,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,经济基础又是个人魅力的参考值,一个有权有势男人,在哄女人的问题上,会比常人来的事半功倍。 特别是有钱人,对讨女人欢心这种事格外得心应手。 只要稍稍纡尊降贵,便能令人受宠若惊,有种被捧在手里的错觉。 双脚,已经在新鞋里踩稳。 宋倾城稳定心绪,不敢再看,也不敢再想。 一如对昨晚的事那样。 郁庭川缓缓放开她的左脚,然后扶着自己膝盖站起身,两人挨得近了,宋倾城闻着他身上温暖的烟草味,仿佛瞬间从高寒极地回到了春风和煦的平原。 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穿婚纱的样子。 这个认知窜入大脑,宋倾城举止间的那抹羞赧无声息的褪去。 不愿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…… 郁庭川似乎想说什么,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。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,看了眼来电显示,可能是公事,说了句‘我接个电话’,让工作人员再看看要不要改婚纱的尺寸,然后径直走到不远处,按下接听键,把手机放到耳边:“什么事?” 宋倾城的目光跟着他投过去,身边,工作人员帮她整理着裙摆。 “这朵刺青,到时候要遮一下么?” 工作人员出声询问,拉回了宋倾城的注意力。 宋倾城垂眸去看,婚纱被工作人员拎着,露出她的双脚来,左脚脚裸处,有着一朵小玫瑰刺青,婚纱如雪圣洁,也衬得那朵黑玫瑰格格不入。 她的左脚踝被陆韵萱用刀砸伤后,留下疤痕一直消不去。 有天,沈彻拉着她去纹身店刺了这个。 工作人员说:“如果遮的话,我们这里有处理的办法。” “不用了。”宋倾城抬头,冲她淡淡一笑,然后似是而非的轻声道:“本来就长在这里,哪怕能遮一时,也不能永远不让它露于人前。” 工作人员扯了扯唇角,尊重客人的意愿。 过了会儿,郁庭川接完电话回来。 宋倾城看着他:“是不是公司有事?” 刚才,她有注意到,他讲电话的神色不怎么好。 郁庭川的眉头松了松,对视她的目光温和:“出了点情况,先送你回家。” 从店里出来,将近十二点。 郁庭川把人送回云溪路八号园,自己没下车,看着宋倾城进去后,打转方向盘,径直把车驶离住处。 宋倾城推开栅栏,听见引擎启动声,转头看向林荫道。 入目的是——远去的轿车尾影。 别墅里,巩阿姨瞧见只有宋倾城一个人,往门外瞅了瞅:“先生没回来?” “他去公司了。”宋倾城边说边走进餐厅。 巩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饭。 宋倾城在桌边坐下,吃过饭,帮着巩阿姨把剩菜端进厨房,然后上楼,自从住进主卧,过了两天,她仍然不习惯没事待在里面。 走去露台,宋倾城给沈彻拨了个电话,询问昨晚的事。 “是我给他打的电话,总不能真让你关在那里。我是看着他来才离开的,你不知道,他瞧我的那眼神,连道谢都是冷冰冰的,看着就很不高兴。” 说着,沈彻问:“他没对你怎么吧?” “没有。”宋倾城道:“他一直对我就挺好的。” “是还不错。”沈彻难得为郁庭川说好话:“我给他打电话都快十一点,等他赶到派出所,差不多凌晨,以前没觉得,现在想想,你跟着他过其实也不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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