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回国之前……转移资产了啊?” 她有些迟钝,却也不是完全不会联系上下文做阅读理解。 当时她以为纪司予净身出户,日子过的紧巴巴,也帮忙打过几份零工。 可是如果像他刚才随口说的,回国前已经提前预料到后果而转移部分资金,为什么还要打工买戒指,为什么要装作窘迫地选购二手家具,像是真的做好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准备? 纪司予显然没有预料到卓青这突如其来的敏锐。再回答时,不免有一时迟疑。 但很快,便调整好心情,只答她:“我从纪家留下的钱,和我们在一起挣到的钱不一样。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,我觉得不会有动用的机会,相反,我当时更想看看,如果我和阿青你都只是出生在普通的家庭,日子会是怎么过的,虽然只有小半个月,但是真的很开心,不是吗?” 如果这确实就是四年前纪司予的想法,不得不说,他确实是料事如神。 那笔钱顶多能算是储备金,因为这次离家出走的叛逆行径,在短短半个月后,便以老太太的妥协告终。 “你算准了奶奶会答应你?可我觉得奶奶应该不是什么……” 卓青话音一顿,警惕地环视一周,复才压低声音:“就是,她应该不是那么好说话,我觉得。” “是不好说话,但是她知道我的性格。” “嗯?” “大概越看越觉得我像极了我爸,认准了一件事,就绝对不回头——她恨死了这个性格,直接就害死了我爸,可是她也舍不得这个性格,因为她对她唯一一个儿子,灌注了二十四岁以后所有的精力。” 卓青:“……” 也就那么一瞬间,她突然打了个寒颤。 聪明如纪司予,分毫不差地预估了人心,赢得彻底,仿佛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结局。 甚至在通往结局的路上,还有闲心组合各种要素,体验生活,攻克阻碍,以及,打动小女孩的芳心。 那么她呢? 那些轰轰烈烈的经历,大雨里的动心,恍惚间相濡以沫般,自以为是的同舟共济。 有几分是真,几分是算计? 纪司予似乎也察觉到她一瞬间的情绪波动,神色微变。 下一秒。 十指相牵,步伐放慢,他忽而腰一歪,懒洋洋地靠住她肩膀。 “纪司予!” 她蓦的回神,一把拍在他背上,“说了要站直。” “阿青,散步散累了。” “……撒娇也没用,快站直,你压死我了。” “我不。” “纪司予。” 他鼻音慵懒,应她:“嗯。” “如果当时,你没有十全的把握,还会做那么冲动的事吗?” “……” 他笑了笑。 “第一,世界上没有如果,其次,就算有,如果一百次,我也会用不同的办法赢一百次,我说过了,阿青,我就是这个性格。” 说话间,那骨节分明的右手,轻轻摸了摸她柔软发顶,用极温柔的力气。 “我只是喜欢凡事都有个planb,但是不管计划有多少个,目的地是不会变的,阿青。” 那个目的地,可以没有大大的房子,广袤的土地,花不完的黄金。 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有很多,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,他最喜欢的阿青,永远只有一个。 “……站直了。” “好嘛。” “纪司予,你这个诡辩大王,再给你一个机会,你说,你骗了我多少次?” “1、2……14、15……阿青,别走嘛。” 大概这就是夫、妻、情、趣吧。 = 这天晚上,卓青累得要命。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入了梦,梦见的又是自己嫁进纪家那天,笑面慈悲的老太太喝下她的孙媳妇茶,温声说:“我祝你们白头到老,相敬如宾。” 她被那噩梦吓醒。 惊惶间,只下意识摸向身边。 同样睡得迷迷瞪瞪的纪司予,下意识便把她拥入怀中。 他的怀抱总带着叫人安神的松木香气。 卓青轻而又轻地松了口气,伸手回抱他。 纪司予的下巴搁在她颈窝,孩子气地蹭了蹭,咕哝着:“……阿青?做噩梦了?” “嗯。” “我在呢。” 她把他抱得更紧,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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