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:“你现在过去找他能怎么样,陪他一起日晒雨淋,陪他搬砖?还是要和他共同进退,做这种靠出卖劳动力廉价又卑贱的工作?” 明湘雅握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,把她转向车窗的方向,明净的玻璃倒映出女孩白皙的脸孔。 清丽,眉目如画,被保护得尘埃不染。 与工地那头泥灰四溅的世界对比鲜明。 明湘雅说:“从小到大,妈妈没让你吃过半点苦,受过半点累,在家里练舞练琴,哪一次不是有阿姨在旁边时时护着?你看看,你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,你和那个男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 “当初顾清河和沈笛意外离世,留下云南贫困山区构建了一半的扶持项目。当时参与项目的投资方陆续撤资,导致项目一度停罢,他知道那个项目对顾清河来说意义重大,投入了顾清河半生的心血。所以他选择放弃养父母留下的遗产,把钱都用来完成他们生前的遗愿。” “说得好听一点,他是有骨气。说得不好听一点,他现在根本就是一穷二白。他能够忍受贫贱,忍受工地里朝六晚十的工作,但你能吗?” “和一群男人住在构建简陋的工棚,没有酒店柔软的大床,没有浴缸,没有招手即来的服务侍应;洗澡你只能用塑胶水管随便冲冲,吃最粗陋的米饭,每天日以继夜的工作,一年复一年。你想象一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,这就是你想象中美好的未来,你看看你自己,多么天真和幼稚!” 明晞被戳中心头痛处,一时哽咽。她是天真,是幼稚,以为只要和他在一起,什么都可以解决,在她心里她的男朋友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,好像只要有他在,即使天塌下来,他也会为她撑着。 她把一切都想象得太美好了,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温柔和疼爱,把外界所有声音都封闭隔绝。 所以当她亲眼看见他在工地里做着那样辛苦劳累的工作,如同美梦摔碎,才会觉得心痛难忍。 明晞流着泪,哽咽地说:“可是我喜欢他啊,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,住什么样的地方吃什么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……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啊。我不明白,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,为什么非要阻拦我们?” 明湘雅看她哭得凌乱,也觉得心痛。语气放软了几分,轻声叹息说:“妈妈是为了你好,不想你将来后悔。有一条更好更舒适的路可以选择,你为什么非要去走那条困难坎坷的?即使不考虑长明和林氏的合作关系,林文枫也是同龄孩子里最优秀的……” 明湘雅试图握住明晞肩膀,让她明白。明晞挣开她的手,声音哭得发哑,“您怎么能保证我走哪条路一定是对的?我选择了林文枫就一定不会后悔?在我心里,他比林文枫这种靠家世背景的男生要强一千一万倍,最起码他自食其力,懂得感恩,他挣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他自己。他不会自高自负,也不会和你们一样因为仰仗家世有一点点小钱,就选择看不起谁!” “你——”明湘雅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没想到她犟到这种地步。还想说什么,明晞已飞快夺门下了车。 怕明湘雅会让司机驾车追上,明晞一头栽进附近小巷里,七拐八折,一路跑了好远,直到确认巷外景色已遥遥隔绝,明湘雅无法找到自己。 四周没有能坐下休息的地方,她后背沿靠着墙壁,缓缓蹲坐下来。 眼睛埋进双膝,纤瘦的身躯蜷成一小团,脊背哭得一抽一抽。 在她心里,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年。是他带她逃离噩梦,让她有了追逐全新人生的勇气,把她从扯线般的傀儡生活中解脱出来。 他温暖的怀抱,对她的包容疼爱,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,真心爱她的人。 她不明白明湘雅为什么偏偏要将这一切全盘否定,把她的心贬得一文不值,将他们踩进泥地里践踏。 她不知道明湘雅怎么样才肯罢手。 好似那些已经拼尽全力的反抗和叛逆,在明湘雅眼中都不值一提。 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,为什么那么,那么难? 衣兜里手机在震,屏幕闪烁的是她熟悉的名字。 明晞扶着墙壁缓缓站起,跺了跺久蹲麻掉的小腿,来时天空还是清晨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