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珍珍的声音很低,但字字清晰,“妈你生我的时候是三八年,那时候天下还不太平,咱们乡下的日子也苦,家里的粮食不够吃,你从小就说,因为我是个女孩,是个不顶用的丫头片子,所以凡事都要让着哥哥和弟弟们尤其是吃饭上! 其实咱们全家人都清楚,十五岁之前,我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饱饭,但家里的活儿一点也没少干!后来跟着堂叔进了城,堂叔可怜我,费了好大劲儿给我找了国棉厂的工作,当时你是怎么说的?你说家里没钱,本来给我订亲的那一户人家说好了彩礼是八十块,损失的这个钱得我自己补上!那时候我在国棉厂一个月才挣十九块!每月捎给家里十块钱剩下的还不够买饭票的!月月都要堂婶贴钱!后来我在国棉厂好不容易扎下根,又给三弟,后礼后新都找了门路,这些先不说,就这些年我往家里捎的钱,至少也有三百多块了!” 这些都是事实,朱家英听了也只能点头。 赵珍珍深呼了一口气,说道,“妈,我今天就是想问问,您养我哥我弟花了多少精力多少钱?您养我又花了多少精力多少钱?您有什么底气一直管我要钱?说白了这些年我早把家里的养育之恩都还回去了!” 朱家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她当然说不出什么道理,但就是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而且赵珍珍日子过得这么好,不给她要钱给谁要钱?就十分生气的说道,“你是女人家,能跟你哥哥弟弟比吗?” 赵珍珍怒视母亲,毫不客气的说道,“是吗?既然我比不上哥哥弟弟,他们都厉害的很,你以后也别指望我了,钱,我这里一分没有,谁花了你的钱你找谁要去!别成天稀里糊涂的,你这大半辈子,谁对你好你就要坑谁!” 朱家英的确就是这么一个人,不光是对儿女,对待外人也是如此,谁对她好她瞅准机会就要欺负谁,要是碰到厉害人,她立马就低头了,说白了,和赵老汉一样都是怂货。 果然,赵珍珍第一次表现的这么强势,朱家英立马就没什么脾气了,她虽然糊涂,但也吃了五十多年的饭,心里自然有一笔账,现在女儿很显然是恼了了,那她就不能硬碰硬了,还是先哄哄再说。 连二儿媳妇都说了,大姑子赵珍珍是个顺毛驴,顺着她的性子才能得到好处。 朱家英立马就变了一张脸,说道,“哎呦我的傻闺女,我这不是心疼钱吗,要知道那王玉花怀的是女娃,就是豁上和你爸打上一架,我也不能给她买糖的钱!你们在路上吃过饭没有?特意留了一帘饺子呢,我这就去煮啊!” 赵珍珍看着母亲匆匆去了灶屋,一张俏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。 吃过饺子,赵老汉就蹿腾着女儿去看小儿媳妇。 “珍珍啊,你是当大姑姐的,小花虽然生的是个女娃娃,但咱们公社的干部不都说了,妇女也顶半边天呢,人家进了咱家的门,不能让人家寒了心,你这就去看看她去吧?” 赵珍珍和张妈对视一眼,十分畅快的说道,“是要去看看,一块钱的礼钱我早就准备好了!” 按照樱桃公社当地的风俗,姑姑给侄子辈的出生礼金就是一块钱,不过,具体到赵珍珍,她是在平城工作的大干部,按说起来至少给五块钱才有面子啊。 赵老汉心里嫌少,但因为老伴儿朱家英一个劲儿使眼色,只好硬生生的咽下了到嘴儿的话。 赵珍珍和张妈一踏进弟弟的院子门,就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和怒骂声。 赵传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屋子里走出来了,他一脸气恼的说道,“姐!你快去看看吧,有人生了孩子简直变得和疯子一样了!”说完也不招呼赵珍珍,一个人竟然出门走了。 屋内,王玉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,只要她稍微一动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,就会痛的嗷嗷直叫。 乡下都是婆婆伺候儿媳妇月子的,但王玉花嫌弃朱家英笨手笨脚的不贴心,朱家英也觉得王玉花事儿太多,彼此都看不顺眼,所以现在伺候王玉花月子的是她的娘家妈。 赵珍珍跟王家大婶打了招呼,看了几眼一脸褶子的丑婴儿,违心的夸了两句,又关切的问道,“兄弟媳妇这是怎么了?” 王大婶叹了口气,说道,“她太胖了,生得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