钻心的痛从脚踝处传来, 但更让何春丽难受的是,她在林老实和县里面好几个领导的面前丢了这么大个人。 如果地上有个洞, 她都恨不得钻进去,藏起来。强忍着痛,她将手撑在潮湿软软的泥土上, 艰难地爬了起来。但她错估了雨后地面的湿滑程度, 刚起身,另一只脚鞋底也跟着一滑, 人再次摔了下去。 好在这次她有了防备,用手肘往后撑在地上, 减缓了这种冲势,倒是没造成严重的第二次伤害。 但她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手肘、手掌、裤子上都是黄黄的泥,狼狈极了。 一而再地丢脸, 何春丽想死的心都有了。这地方她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呆了,何春丽正想找个着力点爬起来, 然后快速离开这个让她丢人的地方。忽地,面前伸过来一只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。 何春丽抬起头,就看到林老实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,若不是他伸出的这只手, 她都以为他会装不认识她。 “你……”何春丽心里复杂极了。她以为林老实该恨死了她才对,却不料他会对她伸出援手。 林老实装作没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,只冷淡地说:“抓住!” 若非这是他的地方,还有王县长在这儿, 他才懒得搭理这个女人。顺手拉她一把而已,看她那样子又要多想了!换了别的人,他早去扶胳膊了好吧! 对付这种女人,你就是要无视她,以平常心去对她,不把她当回事,然后比她过得更好,让她又恨又悔,百爪挠心。 林老实认为,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,就是让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,比对方过得更好,让对方日日夜夜悔不当初。 犹豫了一下,何春丽伸出了自己满是泥土的手,又瞟了一眼林老实,然后伸过去,抓住了林老实的手。他的手非常宽厚,带着扎人的老茧,但充满了力量和温度,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。 这只手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给拉了起来。 “坐下。”林老实让她坐在石头上,然后立即松开了她的手,转身对工头说,“老钱,你安排个会骑自行车的送她回去!” 他这样子明显是不打算管她了。何春丽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,她赶在老钱开口前说:“不用了,我有车子,魏师傅,麻烦你扶我一下!” 在人群外围的卡车司机马上挤过来,同来的还有一个押车的师傅,两人把她搀上了卡车,然后开车送她去医院。 林老实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,继续跟王县长说话。 看完了鱼饲料厂的修建厂址,他们又去了旁边的鱼塘,讨论建个饲料试验基地的事。 林老实很忙,动工开始,什么都要他把关,以后工厂所需的设备,原材料还需要他操心。何春丽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,这样的人见过就抛之脑后了。他也没空去取笑何春丽。 但何春丽不同,人有时候就是贱骨头,何春丽是其中的佼佼者。她以前嫌弃林老实不听劝,太过憨厚,不听她的进城做生意,所以对林老实很瞧不上,千方百计离了婚,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。 进了城,有了自己的工厂,发了财,按理来说,她应该更开心才对。可想到林老实不声不响就搞了个大的,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 尤其是今天林老实还很有风度地拉她起来,没取笑她,也没对她恶语相向,这让她心里更不好受了。 以前,林老实不如胡安的就是死脑筋,不听劝,非要种地,赚不了钱。可现在林老实也有出息了,甚至事业的起点比他们还高得多,很可能明年一投入生产,规模和产值很快就会超过他们。 想到这里,何春丽心里就很不是滋味。这一切本该是她的,如果她多忍两年,就是县里面第一家饲料厂的老板娘了,不用起早贪黑去外地送货要钱,也不用天天去工厂断官司催货,更不用跟一群粗俗的男人在酒桌子上扯皮,就可以在家里过上富贵的生活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林老实的出人头地衬得本来还看得过眼的胡安黯淡无光。 想到自从上次吵了架后就整天不着家,天天在外面浪的胡安,何春丽心里更不舒服了。如果胡安像林老实这样踏实肯干,一步一个脚印,好好打理工厂,她何至于这么辛苦。 她这会儿想起了林老实的好,完全忘记了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