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棠与黄莺一道上了马车,等坐定了,许久都不见孟微冬上来,青棠指尖挑开帘子朝外头看了看,黄莺叹口气,“大姑娘,不是我说你,平日里使点小性子是可以的,可现在是什么时候,你能不能把你的娇脾气收一收。” “甚么时候?” 马车已经动了,重兰她们坐第二辆车,黄莺清清嗓子,道:“史家侍郎大人倒台了,你父亲又被抄家审查,咱们俩个都是没有靠山的了,咱们还能从那扬州城里平安出来都是托福,托这位孟都督的福,先不说你到底中意不中意他,你好歹忍着他,等咱家事情了得差不多了,你再与他摊牌不迟......” 青棠放下帘子,似是兴致不高,垂着一双大眼睛,不说话了。 话说孟微冬没上马车,他与密云骑着快马往孟府而去,才到门口,就见大门开着,孟仁与一女子在耳房里说话,孟微冬丢开马缰,一脚踏进大门,孟仁回头,“老爷回来了。” 那女子是季舒,季舒一瞧见孟微冬,什么话都不说,提着包袱就要走。 孟仁道:“大姑奶奶,您可消停些吧,这甚么时候,可不要耍脾气威风了。” 季舒嘴角一扯,“威风?我在这家里何曾有过甚么威风,宅子里莺莺燕燕就没断过,我哪回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这回好了,请个小娘娘回来压在我头上,我作何还要受这种气?” 孟仁劝了又劝,许是劝久了,女人越劝越来脾气,孟微冬看了半晌,到最后竟然一屁股在耳房里坐下了,他笑,“走啊,走去哪里,回季冷家里?” “你甚么意思?” 孟微冬翘起一条腿,“不是要走么,我寻个人送你。” 季舒倏一下回眸,“你?” 孟微冬冷了颜色,“平日里对你纵容太多,将你们都惯坏了,一个一个不知修身养性,不知勤俭持家,成日里争风吃醋,你看看你,哪一点还有个大家小姐的样子?” “好,好,我没有样子,那敢问大都督,您新娶进门的小娘子又有甚么风度,您娶了蓝溪才小半年不到,这头又抬回来一个,您何曾将我放在眼里,您将这家里当甚么了,您又将您自己当成甚么了?” 季舒说起来也是满腹委屈,她知道孟微冬想做什么,娶蓝溪的时候,她忍了,今日又来一个,那以后家里哪里还有她说话走路的地方。 不想孟微冬道:“你回去也好,你回去问问你爹,问问他妻妾之间争风吃醋是个甚么意思,我也想问问他,堂堂国子监大学士是怎么教导女儿的。” 孟微冬说得口干,孟仁已经着人端了茶过来,季舒愣了半刻,“妻妾之争?” 季舒问:“你方才说甚么,谁是妻,谁是妾?” 孟微冬低头要饮茶,他抬眼睛睃了季舒一眼,“她将会是我孟微冬明媒正娶的妻子。” “哧哧,哧哧”,季舒笑,她一把扑上去,将孟微冬手中的茶水往男人脸上泼,“孟微冬,好,你真好,我陪了你七年,你就是这样待我的......” 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在了孟微冬的袖子上,男人站起身,孟仁赶紧拿丝帕去擦,孟微冬低头瞧季舒,“她快要到了,我不想与你吵,你要是能忍,你就自己进去,我当今日甚么事情都没发生过。” 男人声音一凉,“你要是不能忍,那我送你走,和段桃之一样。你自己想。” 季舒起身,她将怀里的包袱往桌上一抛,又拔了头上簪的花,取下了发上的髻,“好,我走,孟微冬,我走......” 女人一头长长的青丝倾泻而下,她不戴髻,便是未婚女孩子的装束,季舒回头,“孟微冬,你这样独断专行,你不会有甚么好下场的,你相信我。” “哈哈,哈哈哈”,季舒笑着出门去了,耳房里甚么都没剩下,只有一朵盛开的红透了的牡丹花,并着金玉的绞丝髻,再就是泼了一地的茶水。孟微冬拍拍袖子,“收拾干净,人要到了。” 马车停了,重兰过来说:“夫人,到了。” 车夫拿了凳子过来,青棠一下车,就见孟微冬站在门口,男人已经换了件衣裳,青棠上前两步,黄莺抱着孩子,两人正要往大门口走,一匹骏马驰过,黄莺怀里的孩子就不见了,黄莺的手还那样空着。变故就在刹那之间,黄莺还来不及惊声叫起来,孟微冬身边的密云已经松了套着马车的马,追出去了。 “啊!”黄莺似才反应过来,“孩子呢,我的孩子呢......” 孟微冬冷了脸,霍青棠也去解马缰,她才上马,就见密云已经折返了,孩子也抱回来了,“大都督,人没找到,孩子就在前头的墙角上,属下才追出去,就听见了孩子哭。” 黄莺冲过来,“儿啊,我的儿......” 孟微冬瞧了她怀里的孩子一眼,没错,这是霍谦。 青棠骑在马上,女孩子一言不发,驰马出去了。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