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走的时候,谷大用朝着白术使了个眼色。 白术会意,特意去送谷大用。外头的积雪已经淹没靴子了,踩上去发出咯吱声。 屏退众人,谷大用说道:“白司药,你真信得过张公公?” 白术说大实话,“咱们都是宫里头出来的人,谁信得过谁呀,只是面子上不能捅破,捅破就没意思了,对吧。” 谷大用讪笑道:“白司药真是通透人,难怪得了两代帝王的圣眷,正德朝风光无限,嘉靖朝还能再嫁良人。我瞧着白司药有当年五朝尚宫胡善围的本事,真是左右逢源,谁当皇帝,你都屹立不倒。” 白术笑道:“别拍马屁了,我顶着风雪出来,不是听奉承话的。” 谷大用说道:“到这个地步,我就不瞒你了。白司药,我怀疑张公公有问题。” 白术一挑眉毛,“此话怎讲?” 谷大用说道:“前年宁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谋反,手中有张太后密召,说张太后已经过继了宁王世子为皇嗣,这密召后来被王守仁王大人缴获,说密召为假,其实是真的——这事估计白司药是知道的,先帝有事,几乎不瞒着白司药。” 白术不置可否。 谷大用瞧着白术的神色,便知是知情人,继续说道:“我当时执掌西厂,监视天下,包括锦衣卫和东厂。其实这个密召,张公公也有份,是张公公暗中为宁王和张太后牵线搭桥,促成了过继宁王世子为太子的密召。” 白术沉默了一会,说道:“张永是先帝的老伴。” 谷大用用白术刚才说的话回答她,“宫里头出来的人,谁信得过谁呀。张永老谋深算,皇上一直没有子嗣,性格乖张,废除了彤史女官,宫里即使有人生下儿子,也是不作数的,不能记入宗室玉碟。但是大明总得有一个朱家人接任皇位不是?宁王一直给张永送钱,要张永在张太后面前说好话,过继他的儿子为太子。” “张永是先帝老伴,是掌印太监,天下太监之首,我当年掌西厂的时候,都对他恭恭敬敬的,可是人掌控的权力越大、越久,就越怕失去权力。皇上整天花天酒地,有损寿数。如果能提前押宝押对了,将来大明换了皇帝,张永凭着拥立之功,还能继续当一届掌印太监。” “所以,张永和宁王一拍即合,两人暗通曲款,最终说服了张太后立下过继宁王世子为太子的密召。” “可是,宁王这个人沉不住气,没等先帝病重,他就按捺不住的起兵造反,自以为凭着张太后过继诏书,一呼百应,哼,真是愚蠢啊,起兵四十三天就让王守仁一个文臣给灭了。还以为自己是永乐大帝呢,能以藩王之位逆袭皇帝。” 谷大用低声道:“我手上有张永当年和宁王暗地来往的文书,就藏在我家里,你随我一起回去,我把证据都给你。” 这是个意外的收获。 不过,白术并不感兴趣,“谷公公,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哄呀。我猜你们八虎的人,宁王应该都送过钱。只是张永身为掌印太监,权力最大,说的话管用,宁王给他行贿的钱财最多罢了。你独独留下张永的通信,不过是想关键时刻拿出来邀功。更何况,这都改朝换代了,当年宁王和张永的通信有什么用?张永不可能为这事设一个贼喊捉贼的局杀我。早就不是正德朝了啊。” 如果还是正德朝,张永有足够的理由杀白术,但现在都嘉靖一年了,张永没有必要动手。 谷大用一愣:“白司药来南京,不可能只是祭祀这么简单吧?一定有秘密任务在身。” 白术心道:糟糕!难道丧尸的事情暴露了? 谷大用以前是西厂厂公,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,他消息灵通。 白术心中发慌,面上不显,淡淡道:“哦?谷公公以为何?” 谷大用说道:“新帝英明神武,可惜输在出身,旁支代替本宗继承皇位,到底不是众望所归。南京是南都,这里官宦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