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空气里,看似缓慢,实则紧张急促,正如同眼前的情景一样—— 孔朝在思索,是否要信任眼前这位太子。 容栩的沉着大气和秦呈的冷面淡漠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罗茜起初只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,实在太赏心悦目了。但渐渐的,她便沉浸在了剧情里,她屏住呼吸,只等着这两人继续演戏。 终于,是秦呈先动了。他垂眸看着这位温润柔和的太子殿下,平静开口:“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前来,所为何事。” 容栩抬眸,轻笑出声:“孔指挥使已有答案。” 秦呈淡然相对:“恕臣不知。” 容栩唇角的弧度又扬起几分,他清澈的目光落在孔朝毫不改色的脸庞上,镇定道:“昨日西市烟罗巷,听闻孔指挥使险些错伤百姓。在那百姓之中,有一人……是本宫的表兄。” 秦呈的脸上立刻出现讶异,他微微弯腰:“臣不知,请殿下赐罪!” 上周看过容栩的试镜片段后,编剧又有了一些灵感,稍微改了改朱墨琅和孔朝的初见戏份。不再是单刀直入地点明中心,而是来了一段迂回,这样既与前面的剧情联系起来,又能更好地表现两人的性格和人物关系。 按照剧情来说,前一日晚上,孔朝刚追寻线索去了烟罗巷,见到了盛湘君。 《妆花罗》这部电影作为锦衣卫电影,必然有不少动作戏,所以昨天有人想暗杀盛湘君,孔朝正好护住了对方。一番比斗下来,半个烟罗巷都被毁了,今日早朝时候,也有臣子对监国的太子禀报此事,但因为孔朝当时蒙了面,所以并没有抓到他。 太子上朝的事情只在剧本中一笔带过,是为了帮助演员理解,并没有真的去拍。 而今天太子来找孔朝,则是因为昨天孔朝离开时,一不小心遗留了一块玉牌。那玉牌被东厂的人搜到,交给了太子,大太监李公公直接说出了孔朝的名字,于是今天太子才假借“表哥”一事,上门询问。 孔朝当然不可能询问太子,怎么会知道昨夜那人是他,他只是弯腰请罪。 这场戏对容栩来说,其实占据了一切好处。他演的是朱墨琅,孔朝见他就要矮上一截,必须行礼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,秦呈就比他矮了一截。明明行礼请罪的是秦呈,可容栩却隐隐觉得,气氛有点被对方带走。 他只需顺着秦呈的感觉往下演,便不会出错。 但是,下一秒,让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,容栩突然抬步上前,亲自扶起了秦呈! 一抹惊讶从男人幽深的眸子里一闪而过,但秦呈的脸上仍旧十分淡定。少年的双手轻扶着他的双臂,一双透亮温柔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。这位年轻的太子微笑着望他,用低悦的声音,念出那句台词:“表兄顽劣,孔指挥使替本宫教导于他,又何错之有?” 这场戏,到此结束。 摄像组开始转换镜头角度,因为接下来要拍摄孔朝将实情告诉太子,太子也慢慢地转变了对孔朝拉拢的态度的戏份。刘老打算用仰角和俯角来拍摄这段戏,秦呈用的是仰角,容栩用的是俯角,这一正一反,恰恰象征着两人立场的相反。 当刘老喊了卡以后,化妆师也一个个地上前,开始帮容栩和秦呈补妆。 男演员也是需要补妆的,因为在电影大屏幕之下,连一个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。为了保证画面的完美,上妆是一种职业操守,就算你素颜再好看,也不能真的不化妆。 不过容栩和秦呈只拍了一场戏,化妆师只是扫了扫粉,就都离开了片场。 那边,刘老还在只会摄像组操作摄像机,而片场里,男人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两步,用只有身旁少年才能听到的声音,低声道:“改得不错。” 闻言,容栩微讶,他下意识地转首,视线突然落入了秦呈的目光里。 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里,沉淀着淡淡的笑意。孔朝这一身劲韧的飞鱼服,令秦呈多了几分冷峻和淡漠,以往便让人觉得很难以亲近,而此时,更是肃杀凄冷。 但是这种疏远,却只是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而言,在容栩的眼中,只觉得心中一暖,忍不住地翘起唇角。 “你想压我。” 秦呈倏地怔住,反射性地说道:“……压你?” 容栩没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,他挑起一眉,点头道:“刚才你演戏的时候,难道没有故意想带着我入戏?”进入秦呈的节奏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,秦呈对整部戏研究得很深,他的理解从未让刘老反对过,跟着秦呈走,也意味着会让刘老满意。 但是容栩却不喜欢这种被人带着走的感觉,他对角色有他自己的理解,不需要被别人牵引。因此在刚才那场戏的最后,他突然出手,根据自己的理解,打破了秦呈的节奏。 已然明白少年到底在说什么,但秦呈却垂着眸子,双眸含笑,意味深长地手道:“原来……我压你了。” 容栩轻轻地哼了一声,仍旧没有反应过来。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