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事,他说:“风瓶突然猛烈碰撞,鹅头被掐断,我当时拽着孔央,想往车子那里跑……” 帐篷太轻,这个时候,只有车子靠得住。 但刚跑了没两步,就看到沙坡打起巨大的浪头,一辆车像玩具一样,横翻在他面前,队员的尖叫声被沙子冲散,再然后,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 他情绪失控,说的时候两手一直发抖。 调查人员叹息说:“你现在情绪还不稳定,先好好休息吧,我们目前还没有放弃搜救……”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,沙漠、缺水、强烈的日晒和昼夜温差,头两天没找到,也就等同于再也找不到了。 那一晚,昌东半夜醒来,病室里安静极了,窗帘半拉,月亮温柔挂在半天。 他忽然想起一个场景。 那是在深夜,沙暴平息之后,救援未至之前。 他曾艰难地睁了一下眼睛,看到高处的沙坡上,站立着数条模糊的身影。 心里有隐约的预感,觉得那是队友,是孔央,他们死了,他们要离开。 昌东嘴唇嗫嚅了一下,伸手去抓,虚弱地呢喃了声:“孔央……” 孔央回头。 他的眼皮有千斤重,眼前渐渐失真,慢慢拉合,直至一片死寂的漆黑。 —— 沙尘暴要来了,零碎的砂石飞打在车身上,咯嘣咯嘣响,昌东的空帐篷里灌满了风,像个撑胖的风筝,拼命想飞走,又被地钉的绷绳紧拉住脱不了身。 叶流西问他:“这事,没对调查人员说吗?” “怎么说?我自己都分辨不出究竟是梦,还是当时真的醒过。” 再玄一点说,还可能是生死之际亲密的人之间存在着的心灵感应,孔央当时,是在向他道别…… 昌东帮叶流西把帐篷门拉起:“早点睡吧。” 他灭掉营地灯,躺进逼仄的单人帐篷里。 搜救队没有发现孔央和其它队友的尸体,这一度给了他荒诞的希望:也许那天晚上,他们真的是从地上站起来,抖掉身上的沙,结伴离开了。 冷静下来之后,也知道不可能:孔央那么柔弱,在沙漠里,根本就捱不下去,还有,队友里有刚做爸爸的,如果大家都还活着,为什么不回家呢。 投奔丁州之前,他又一次单车进了沙漠,到过沙漠腹地一些行将废弃的村子,向那些祖居在这里的当地人打听关于沙暴的传说。 那些死在沙漠里的人,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吗?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。 也许期待着,某一个有月亮的晚上,车子停下,会看到不远处的沙坡上坐着眼神悲伤的孔央,尽管他再也不能靠近她,尽管她只是一缕单薄的鬼魂。 然而都没有。 那些出车的、放骆驼的、还有零星打猎的,总是不厌其烦地向他描述着戈壁荒漠的可怕,比如一场沙暴过后,你会发现被风翻出的、不知道死于哪一年的干尸;再比如这里有着神奇的磁场,再先进的仪器到了这里,也会失去效用。 还有一次,在一个叫“一家村”的村子边,那个就着咸碱水洗衣服的老婆子,居然口齿含糊地跟他提起了玉门关。 ——我婆奶说哈,有那么大一个城,玉馒(门)关,被风吹化了…… ——但是那么多年,从老久到现在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