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对昌东,她有些过意不去:拿着一张孔央的照片,把他一路支使来,但截至目前,发现的一切,都只对她有意义。 她没那么贪心,很想把发现的东西分点给他,但不知道怎么分。 昌东掸了掸手上的沙土:“进。”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:“没听过那句老话吗,黎明之前最黑,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,往往离结果不远了。” “找到孔央,你就回去了吧?” 昌东沉默了一下,然后点头。 叶流西“哦”了一声,把手上最后一块土疙瘩块摆到箭头上:“这样也好。” 心里不是这样想的。 昌东挺有用的不是吗,脑子转得快,做事靠谱,身手也不差,关键是,跟她配合得挺默契,这样的人难找,天上掉下来的,调教不来。 到时候,她再想办法把他留下来,在哪讨生活不是讨啊,大不了开工资,没钱就先赊着,要么威逼恐吓,他不识相的话,一棍子敲傻算了,拿根绳子拴着,这样摆摊就不寂寞了,他傻不愣登的,可能还更听话…… 她忍不住想笑。 昌东奇怪地看她:“你笑什么?” 叶流西说:“没什么,为你以后的新生活……感到高兴。” 昌东说:“看你的脸,就知道我的新生活不怎么样了。” —— 回去找路用了很久,加上沿路要作标记,回到营地的时候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 叶流西回车上补觉,昌东没什么睡意,索性开做早餐,有足够的时间,就可以熬粥,守着锅,等水沸,也等米香,他喜欢那个出味的过程,就像很喜欢看叶流西熬汤:世事奇妙,米粒生硬,肉骨腥臊,但有时间,有火候,有耐心,就可以守到酥软糯香。 粥正沸时,有人过来,昌东没抬头,但知道是丁柳。 “有事?” 丁柳说:“我看到你们早上回来。” 昌东没说什么,回来的时候快天亮了,有人醒得早也不奇怪。 “东哥,拿了我干爹的钱,背地里不该搞什么小动作吧?谁知道你们晚上出去,是不是在藏私啊。” 昌东揭开锅盖,拿汤勺搅了搅粥汤:“你今天不是要出去打电话吗?朝你干爹告状好了。” 丁柳气得脸都白了,顿了顿掉头就走,回到车上,大力关上车门。 高深正吃早餐,不知道她怎么的又气不顺了:“小柳儿,吃饼干吗?” 又饼干! 人家会做面熬粥,他啃饼干;人家会飙车甩尾,他不会;人家车里改装得可以睡觉,他就只会让她蜷车座;人家那么有性格,是,昌东不正眼看她,她也不高兴,但总比高深这么处处赔小心的样子更像个男人。 丁柳说:“我今天要出去给干爹打电话,您吃完了吗?吃完了能送我出去吗?” “您”和“能”字,都加重语气。 高深愣了一下,尴尬地攥起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干袋,顿了顿伸手抹了抹嘴角,说:“现在好了,可以走了。” 丁柳更来气了:真他妈窝囊,连发脾气都不会。 —— 肥唐做了个独自一人被抛弃在白龙堆的噩梦,迷迷糊糊中听到车声,还以为是噩梦成真,硬生生吓醒了,扒着车窗一看,才知道是丁柳他们离开了。 肥唐悻悻的:他今儿也要出去找信号上网啊,都不说搭个伴,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。 叶流西还在睡觉,昌东不想吵她,让肥唐开自己的越野车出去。 走了这么多人,营地安静地像是没人居住,粥老早好了,昌东把锅窝在火石和灰烬里保温,另起了个小火台,放上骨碟,微火融着烤骨胶。 骨胶都是用他刻皮子时凿雕下的边角料熬制的,皮影上了颜色之后,要再涂一遍骨胶锁色,这样色泽才鲜亮。 他拿了笔刷,就着刻好的纹络,细细刷胶,丁州初教他做皮影时,说,这事儿可磨人的性子了,你别嫌烦,对人有好处的。 是有好处,他从前的性子,也没这么稳,都是一刀一笔里出来的,凿刻刻凿,塑人,也塑己。 忽然听到叶流西说:“老艺术家。” 昌东抬头,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,估计看了他有一会了,脸上,慵懒里的刻薄气,居然一点都不恼人。 昌东说:“起来吧,给你留了饭。” 他继续忙自己的,但她一起来,营地就不安静了,心也静不下来,舒懒腰,走动,刷牙,洗脸,哪都是她。 末了还捧着饭盒挨着他坐:“昌东,你用我做模子刻个皮影呗。” 昌东说:“皮影不写真。” 皮影,妙就秒在那份失真的格调。 叶流西叹气,自己拿勺子拨饭盒里的粥:“故事里说,术士招来的魂其实是李夫人的皮影,怕汉武帝看出来,所以坚决要隔道帘——这汉武帝是不是傻啊,皮影都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