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意思?” 昌东抬手指了指湖尽头处沉得只剩边沿一线红的夕阳:“天还没全黑呢,上妆上戏都得有个准备时间,你怎么知道天黑了之后,那村子是个什么模样?” 也许只是到达的时间问题,到得再早一点,是荒草孤村,到得再迟一点,是灯火辉煌。 而他们到的时候,正是画皮未满半面妆。 丁柳让他说得心头发寒,拿起望远镜,时不时回望,肥唐也有点忐忑,跪趴在后座上,胳膊伸得老长,往后车厢里探,终于把镇山河给拎了出来。 他把镇山河递给高深:“你有经验,你看看,怎么让它快点醒,能不能掐个人中……还是鸡中什么的……” 上次它被吓晕了,这次它被熏晕了,一个驱邪的大公鸡,这么身娇体弱合适吗? 高深真是哭笑不得,他哪来的“经验”,也就是有个神神叨叨的爷爷罢了。 但难得被同行的伙伴要求着做点事,他挺珍惜这机会,默默接过来,拽捏了一会之后见镇山河没反应,于是欠起身子,到后车厢里找工具。 过了一会,丁柳忽然大叫:“我靠,那个屋顶高了,屋顶在往上动了哎东哥。” 昌东说:“我得开车,你描述一下。” 丁柳描述不来,索性把望远镜塞给叶流西,叶流西抓住防撞杆,身子从车窗里探出去,昌东尽量避开地上的坑洼颠簸,防她撞到。 叶流西说:“刚刚我们看,还都是一片平房,现在高高低低的,最高的有三层,都是土里窜长起来的,那个楼梯……那个楼梯是连通两幢房子的,从一幢的二楼通到另一幢的三楼,楼梯上……” 她愣了一下,坐回座位之后,才把话说全:“楼梯上,刚走过一个人。” 肥唐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:哪来的人啊,刚刚那村子里,可是半点声息都没有啊…… 正想说什么,车里忽然“咣”一声。 声响之大,连昌东都吓了一跳,下意识踩了刹车。 所有人都回头看高深。 高深举着不锈钢的汤勺,有点不知所措,一张脸涨得通红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 膝盖上横了块垫板,上面倒扣一口粥锅。 他刚刚,是在拿汤勺猛敲锅底。 肥唐说:“你干嘛?” 他好奇地抓住锅耳,掀开一道口子。 底下扣着的,是镇山河。 丁柳一个忍不住,噗一声笑出来。 昌东设身处地去想,要是自己被扣在锅里,外头还有钢勺拼命敲打,那响声,那冲击波,真是…… 肥唐真心叹服:“老高,你可以的,这么丧心病狂的法子你都想得出来,你真是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!敲!” 说完,一把抢过高深手里的锅勺,向着锅底一通乱敲。 那声音,真如破锤敲破鼓,昌东觉得,镇山河遇到他们这群人,也是鸡生中注定有此一劫。 丁柳捂着耳朵叫:“我头,哎,我头!” 这头得罪不起,肥唐赶紧住手。 几人都不吭声,冥冥中觉得应该会发生点什么。 果然,过了会,锅里响起一声翅膀的扑棱声。 后座一片鼓噪欢腾。 昌东继续开车,只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流西。 她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。 她所谓的“一时半会说不清楚”的话,究竟是什么呢。 ——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