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吃了药,终是有些扛不住,破天荒地没有看书,与妻一道歇了晌。 沐芽轻轻叹了口气,这种病连锻炼身体增强体质都不能够,他像天边一朵清淡的云,不能自主,随风漂移,让人总担心哪时哪刻,风把他飘散,就再也不见。 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。更何况,是这样一个隐忍、睿智,风华佼佼之人。 越近,越心疼,沐芽很想早点搬走,远离师傅的痛。有时好奇三公主是怎样熬过,那美丽的眼睛里分明只有他,他安静,她亦安之若素,仿佛痛不及身。只是偶尔眼帘轻垂,转眸含愁,那瞬间一刻,与温柔的碧苓姐姐一模一样。 神灵、佛祖、上帝,如果真有,求保佑,保佑他们永远不分离…… 哥哥说,师傅的病这些年控制得还差强人意,也算在他身体里寻找到一种病态的平衡,只要不打破这个平衡,应该不会危及生命。算是安慰吧…… 想起哥哥,湖面上的水光在眼中晃啊晃,沐芽眨了眨,酸酸的有点泪。 四天,五天,六天…… 她的反省过期了太久,一个曾经无比严格的标准就此废掉。哥哥没有再来训她,也没有要求她写检查、道歉。沐芽想,也许真的,他根本就没有生气。像师傅说的,对于疯话怎会生气到无语?只是一笑了之,当没发生过。 很多事都像没发生过。 这几天,哥哥来看师傅,在楼上碰到也会跟她打个招呼、问一两句。他的笑容一如从前,只不过当着师傅的面,“芽芽”两个字不能叫就是了。 记得以前哪位哲人说过:逼死疯子的不是嘲笑,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疯了。 探出身子,沐芽深深地、深深地吸了口气,热与水腥味灌入,鼻子和眼睛里刺疼的酸涩就这样压了下去。 转回房中,拧了把冷水手巾狠狠地擦了擦脸。坐到桌旁,打开师傅的手卷。 这是很多年前师傅手绘之后刻印下来的一张图纸,听师傅说那个时候叛军与匪患交错,王师深入,彼此交战,没有明显的界限与战场,很难把握。 第一次在图纸上绘出兵力部署与指挥意图,当时为的是给自己一个清晰的思路,却不料从此开始“纸上谈兵”。凡事的起源处总归有很多起稚嫩的探索,沐芽因此很感兴趣,师傅没再多讲什么,只让她自己拿去看。 此时沐芽的图还处于临摹与学习的阶段,可这个图画来画去,沐芽越来越觉得不对,不单是初次绘图的各种缺陷,实际上是各种陷阱与糊涂账。回头赶紧找师傅,支支吾吾地问,“师傅啊,……那场战役,您是……输了吧?” 他笑了,第一次见他的笑那么不自在。原来第一场战役,他输了,输得很惨,很丢人。即便如此,他依然固执地沿用了让他一败涂地的绘图法,直到用得炉火纯青。能有此魄力与神经质的人,唯师傅莫属。 低头,图上又见两个小字:靖越。 沐芽十分眼熟这个名字,这是师傅手下最得力的大将,几次绝地反击的大战役都是他打的先锋。此刻一边画,一边想,原来从第一场战役他就在啊?如果以后有机会倒想见见这个人,这个几次身陷绝境、果断出击,助师傅打下西南王赫赫威名的大将军靖越。 洒了水的石砖地上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,沐芽抬头,看着敞开的木门外走进来的这位,磕巴道,“庄,庄姑娘?您这是……” “嘘,”食指比在唇边,瑾玮示意她悄声。 沐芽忙起身,压了声儿道,“姑娘找我有何吩咐?” “与我一道骑马去,如何?” 沐芽很惊讶,骑马?与你一道?虽说主子都可支使奴婢,可隔着府门、隔着宫门,庄家大小姐贴身使唤有丫鬟、还有专门的马场陪侍,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啊?难道……是哥哥让她来的?心里刚刚兴奋了一小下,沐芽就泄了气,怎么可能?哥哥来水芳楼比哪个都便宜,哪里用得求人带话? “庄姑娘,奴婢理当陪侍姑娘,只是,我不会骑马。” 瑾玮抿嘴儿笑,“不妨事,你不用会。走啊。” 说着拉起她就走,金枝玉叶,如此亲近,沐芽该是受宠若惊,可此刻只惦记着图纸,不知道甩开她是不是犯上的罪过? “姑娘,我不能去,主子这儿我还有活儿。” “哦?”瑾玮停了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