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明白不可!” 徐力牵着马随着他快步离去,沐芽僵在原地,直到叶子缝隙透下火辣辣的日头晒疼了脖颈,才挪了挪脚步,转身,十几步外,马上的人正看着她。 呀,她怎的还在?沐芽蹙了眉,将才两人的争吵她不会没听到,此刻脸上倒似十分平静。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,反正发生的一切亦都不能摆在人前…… 走过去,沐芽抬头赔笑道,“庄姑娘,我扶您下来?” “咱们上山。” “上山??” 沐芽正自惊讶,瑾玮已是驱马往林子深处去。马儿走了几步,瑾玮回头,“沐芽,我使唤不动你么?” “……哦,不是。” 沐芽赶忙跑了几步跟上去。 午后的林子竟得连鸟儿都似歇了晌,只有马蹄轻轻踩踏树枝的声音;树荫并不密,一时有,一时无,日头晃晃闪闪的。沐芽随在马边,任主子信步往山上走。 “沐芽,” “是,” “你儿时常玩儿什么?有何爱物儿么?” 瑾玮很悠闲地聊起了家常,沐芽心头正沉,这一句问过来,想说我小时候常跟哥哥一起玩打仗,最爱他用锡水给我熔的小刀枪。抬头,那美丽温柔的人正看着她,沐芽轻轻咽了一口,“拨浪鼓。” 瑾玮笑了,“我也最喜拨浪鼓。爹爹就着人在外头买了来,鼓面有羊皮、牛皮、蛇皮、还有竹子的、纸的、泥巴的,各式各样;双耳有薏米的、酸枣核的、木珠、瓷珠。我喜欢瓷珠的声儿,脆。” 她娓娓道起了童年,沐芽不知所为何来,安静地听着。 “再后来,都腻了。那一日府里换玻璃灯,我瞧着稀罕,非要个玻璃的。爹爹说,天生之材,各有所用,不可强求。我却不肯,闹着非要。爹爹没法子,就聘了工匠来做了一个给我。做出来啊,别提多好看了。你猜后来怎么着?” 瑾玮俯下身,沐芽蹙了眉,只听她幽幽道,“瓷珠儿一打啊,它碎了。” 沐芽心里咯噔一下,抬头,正碰上她的眼睛,近近的,水眸楚楚,一股势气,凛凛的寒意。 “天生人,各自有命,莫要强争。免得玉碎,瓦也难全。” “庄姑娘……” “表哥说你与众不同,果然不同。女孩儿家竟要自谋生路,若果然真心,我敬你这难得的志气;若是别有心思,我劝你早绝此念,免得害人害己。” “庄姑娘,您这是何意?” “沐芽,我并无恶意,只把实情与你言讲。他打了你,你与他耍小性儿,一时不再进宫,一时又要出去自谋生路。是想要什么?不管你想要什么,急得他左右乱方寸,总要出宫来找你,你当就能得着么?” 瑾玮说着,压了语声,“且莫说表哥与你暗下往来就是祸端,能悄悄儿相见不与人知晓已是万幸,你却如此张扬!岂不知,自摔了玉佩之后,娘娘整日派人跟着他,我只怕,你还没得着自己想要的,性命已堪忧!” 沐芽轻轻提了口气,“庄姑娘,将才九殿下的话许是让您错会了意思。我怎么活、前路如何,与九殿下并无瓜葛,我什么也不想要他的,更不会拖累他被娘娘责备。” “好,”她闻言似并不意外,亦并不多争,只道,“我信你。既如此,我助你一条稳妥之路。待我回府,备下盘缠着人送你往苏州去,将你安置在官坊中画绣图。有我庄家在,绝不会有人敢为难你。如此,你既能精进画技,又能自食其力。更能保证,永远不会再有人找到你。你只管清静度日,圆了自己的心思,如何?” 她的声音虽无波澜,却也并无嘲讽苛刻之意,沐芽听着却忽地心酸,被奕枫的言语所激,她已是拗了性子绝不想在这些封建权贵面前折下志气,可一听要把她送到千里之外,又心慌胆怯起来,“多谢庄姑娘,只是……我不想离开京城。” 瑾玮眉心一挣,终见她露了马脚,一切都了然若胸,轻轻吁了口气,“我许是不知你的心意,可我知道表哥的心思。你若一意孤行,他忍不得,定是要常来探望。一旦被人诟病,说他养了私宅,你可知未出宫的皇子在外头养私宅是何等罪过?” 沐芽听得出碍于九皇子的面子,瑾玮的话已是斟酌再三,实则那背后的怒火恐也是压不住。可沐芽此刻却完全没有心思想是否得罪了庄家小姐,只是这一句话让她不得不想,若果然如此,会不会拖累哥哥,以为是他养了私宅?“那……若是一直不来往,待他封王出宫后,偶尔得见该不妨吧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