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年的书信从未有一诗一词。他说,……这平铺直叙怎么会是燕儿?” 枯浊老目慢慢合拢,那么痛,痛得一闭眼,眉头都颤,他轻轻地,轻轻地点了点头…… 是想起了佳人笔墨还是想起了她的娇俏调皮?二十年过去,忽现眼前,一切的一切都已无关紧要,此刻,只是儿子附在耳边一席话就破开了二十年尘封的心结,还要什么证据?连那残命存留的双月都不需提。 “皇父,事到如今,孩儿还有一事未明。” 见隆德帝总算睁开双目,眸中又能看到些光亮,林侦便将他百思不解之谜道出,“许世湛临死时将一封信留给了王九,未及交代究竟是何用处,只要他死命守护。王九在浣衣司常被拖出去受刑,几番折磨为的就是这封信。可孩儿看了,怎么都不得解。” 隆德帝闻言抬眼看过来,林侦忙会意,“王九!” 扑在地上的王九赶忙从怀中掏出信双手呈上,林侦接过,小心地打开,递到隆德帝手中。 纸质已泛黄,密密的小楷正是燕儿那清秀的字迹。虽说已然知道这并非出自她手,可入在眼中,扑面春风,斯人又见,心如刀割…… 狠狠咬着牙,一字一句读来…… 突然,一行字迹映入眼帘,隆德帝目光一滞,眸中浑浊忽地聚集闪出异常的光亮! “闺房帐下直唤亲爷,心系郎君痛不可当;妾之心,唯郎可见……” 周身的血,瞬间凝结…… 自从将她拥在怀中,宠到极致,九五之尊的“万岁爷”,只是她生气才会拿来骂他的“尊称”,鸳鸯戏水,娇声连连,耳边呢哝从来都是唤他:三郎…… 这“亲爷”之唤也果然是闺房帐下,只不过,不是他的燕儿,而是很多年前,将将入宫的尹贵人…… 这是一封一时没把握而写错的信,而这错,除了他和贴身伺候的许世湛,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…… 林侦陪在一旁看信,一个字一个字重新琢磨,依然不知所以,忽见老父目光惊震,正要开口问,猛地被一把推开,力道之大,任是林侦这般强壮都一下子后仰狠狠磕在高几上! 一身银薄袄,赤脚走地,将才还勉力难撑的老人一身筋骨气势生风!走到紫檀字书屏旁将上方悬挂着一把青龙剑猛地抽出,刺朗朗,寒光四射! 眼看着老父拿着剑就往外去,林侦吓得赶紧扑了过去,“皇父!皇父!!” 眼窝深陷,血色全无,暴跳的青筋几乎挣破!痛,已是身若凌迟,一片片割下,鲜血淋淋,此刻仿佛全部迸发了出来,力大无比,双目充血,疯狂之色完全没有了帝王的沉着与把握! 林侦死死怀抱着他,“皇父!皇父息怒!皇父息怒!!无论皇父瞧出了什么,都已是二十年前的事!如今母妃沉冤待雪,都在皇父一身!皇父万不可冲动行事,一旦打草惊蛇,恐后患无穷啊,皇父!!” “儿啊……” 突然咆哮,老声长痛,撕破了夜空…… …… 将进腊月,一场雪未化尽,又是一场,银装素裹,遮掩去每一处暗淡的角落;夜深人静,风轻过,卷起浮雪,轻纱烟雾,鬼魅般飞舞。 汝宁公主府的后宅卧房,三公主亦洛挺着大肚子靠在床头,临盆在即,耻骨痛得她根本无法站立,即便是今日这破了天荒的场面,她也起不来,一手心冷汗,心怦怦跳,隔着珍珠帘子,看着外头一柄小烛旁那清瘦的老人:宽袍便服,面容祥和,若不是地上黑压压跪着的男人们,谁能想得到这正是金銮殿上君临天下之人! “五军统领大都督袁直,” “末将在!” “朕口谕:命你中、左、右、前、后五军于今晨日旦之时封锁所有出京要道,只许进,不许出,一刀斩,敢有违令硬闯、蒙混过关者,杀。” “臣遵旨!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