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她感觉到这只手毫无力道,可以想见其主人并非健康之人。 但至少还能起来拜堂,倒也不算病入膏肓。阮盈沐在心里默默想道,脚下随着新郎的牵引跨过火盆,进入堂内。 这本应是一场极为热闹的婚宴,王公贵族能到场的尽数到场,不能到场的也送来了丰厚的礼金。但是碍于高堂之上端坐的帝后威仪,四周的宾客也只敢窃窃私语。 喜婆子递给阮盈沐一条绣球,她抓住了绣球的一端,不敢用力,怕把新郎抓着的另一端也扯了过来。 “一拜天地。” “二拜高堂。” 阮盈沐还没来得及跪下叩首,就听身旁的新郎突然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,即使用手掩住了口唇也止不住闷咳声传出来。 高堂上的明文帝一下子就坐不住了,突地站起来沉声道:“不必跪了,速速成礼。” “夫妻对拜,礼成——送入洞房!” 礼成,阮盈沐不由地松了一口气。她刚刚真的担心若是豫王拜堂时就撑不住昏了过去,那她不是嫁入王府来冲喜,是罪该万死了。 新郎比她先一步被推进新房,阮盈沐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,才听许嬷嬷道:“请新娘子进新房!” 阮盈沐在青莲的搀扶下跨进新房。这新房布置得极为喜庆,处处贴满了喜字,红烛悬挂在墙壁之上,连地毯都是大红色。她慢慢走进里间,坐到了铺着大红喜被的床边。 方才在外间,许是空间大宾客多,她尚未察觉有何异样。此刻离得近了,她便闻到了新郎身上一股浓郁的药味儿,合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楚的清香,算不上难闻,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气味。 墙边安安静静地站了一排身穿大红吉服的婢女,许嬷嬷将一杆秤递到了萧景承手中,轻声道:“殿下,您且掀了王妃的盖头。” 萧景承又咳嗽了两声,在许嬷嬷的搀扶下起身,挑开了坐在他身边的新娘子的盖头。 阮盈沐是侧对着他坐的,萧景承只能看见她金丝凤冠下浓如墨云的乌发,柔美恬静的侧脸,以及如同受惊的蝴蝶般颤动的纤长卷翘的睫毛。 萧景承的身子不宜饮酒,但礼数还是要周全。婢女端来合卺酒,阮盈沐执起其中一杯,还未待送入口中,便听见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:“可以了。” 抬眸,入目的面容竟让她一时忘了呼吸。 久卧病榻,萧景承的身子要比寻常男子孱弱不少,但他却完全继承了京城第一美人——淑妃的美貌。苍白的脸色遮掩不住俊美深邃的轮廓,一双本应多情的桃花眼微微半阖,叫人瞧不清里面的神色。鼻梁挺拔,薄唇轻抿,满头青丝用了一根红绸松松束了,此刻身着一袭红衣,依靠在床榻之上,神情说不出的慵懒,却又显得贵气逼人。 似乎是被她毫不掩饰的目光所冒犯,他眉心微皱,淡淡道:“我乏了,嬷嬷。叫他们都退下吧。” 阮盈沐回过神来,重新垂下眼眸,作出乖顺的样子来,柔嫩白皙的耳垂却悄悄染上了红晕,心里正暗自懊恼自己竟盯着人看呆了。 许嬷嬷领着一众婢女下去了,青莲临走前还担忧地扭头一个劲儿地盯着她,阮盈沐只好用眼神示意“无碍”,青莲这才跟着其他人一起退出了里间。 阮盈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,瞧着殿下似乎也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,便自己主动坐到了梳妆台前,对着葵形铜镜卸妆。 她顶着这头繁重的头饰一整天,脖子都快被压断了,还得保持端庄优雅,实在是很受罪。她动作快而轻巧地摘下了镶满金丝和红色宝石的凤冠,一头青丝如瀑泻下,披在了火红的凤凰嫁衣上,也落在了身后凝视着她的眼眸中。 “安阳将军的女儿,理应不是没有好的归宿,为何要嫁与我这活过一天是一天的药罐子?”萧景承缓缓开口问道,虽说是问句,声音里却几乎不含情绪。 阮盈沐在脑子里斟酌一番,豫王殿下想要听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呢?无奈她对他实在是知之甚少,犹豫片刻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回答:“殿下身份尊贵,龙章凤姿,必能得天庇佑,万寿无疆。能常伴殿下左右是妾身几世修得的福分。” 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,以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道:“过来。” 阮盈沐无声地叹息,看来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。她顺从地起身,提起繁复的嫁衣裙摆走到了床边:“殿下。” “过来。”男人重复道,声音里隐隐含了一丝不悦。 她不得不坐到了离他更近的地方。 随后萧景承伸出了手,掐住了她的下巴,抬起她的脸细细端详。见她始终不愿抬眸与他对视,也不恼,半晌阴沉沉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