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,这里便鸦雀无声,连宫人们的影子也见不到了。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,这人世间的繁华,果真尽是虚妄。 她凭借着记忆,摸进了纯贵妃就寝的宫殿中。 此刻已将近寅时,本该安眠的纯贵妃,却依旧处于浅眠之中,一听到门吱呀一声,便警觉地抬起身子来。一声呼救尚未喊出口,便见黑影人直接逼近了床榻,“姑母,是盈沐,您别害怕。” 纯贵妃的惊恐顿时转为惊诧,“盈沐?你怎么来了?” 阮盈沐还有心思苦中作乐,心道我今夜方才被大师兄吓了一吓,此刻又成了吓人的人,倒也是有趣。 她将声音放得更轻,“我来帮您洗刷冤情,姑母。” 她合衣上了纯贵妃的床榻,同纯贵妃肩并肩地躺好。 纯贵妃抬手替她掖了掖被子,含笑道:“虽说姑母这几日受了不少惊吓,不过还是被你这副模样吓到了。含春宫守卫森严,你怎么进来的?” “我怎么进来的不重要,姑母,他们当真从你这里搜出来秦婉儿的报信?”阮盈沐一心想要迅速查清事情的真相,省略了寒暄,单刀直入地问道。 纯贵妃撩了撩鬓边的碎发,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,语气淡然地回道:“用人不善,被本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罢了。” 她始终是个优雅矜贵的女子,即便是当日被当场指认,即便是已被软禁了好几日,她也未曾有一刻失了风度,现下说起宫女的背叛,也显得云淡风轻。 “对了,你方才说要替我洗刷冤屈,你相信这件事与我无关?” 阮盈沐回道:“想要豫王殿下命的,可能是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,但不可能是姑母您。”一来,纯贵妃膝下无子,又是除了皇后以外身份最高的妃子,她和豫王殿下之间,没有任何利益对立和冲突。 这一点她能想到,皇上肯定也能想到,否则现下纯贵妃面临的绝不只是软禁了。 当然最重要的是,秦婉儿都已承认皇后娘娘主使,只不过不知其间出了什么岔子,让她反口咬上了纯贵妃。 “呵呵。”纯贵妃的笑声一如既往地令人筋骨软酥,“你这孩子如此相信姑母,倒叫姑母很是意外。这件事的受害者可是你的夫君,豫王殿下,你怎么显得如此冷静?” 阮盈沐心道,我不冷静的时候已经过了。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,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,“姑母,您近来可曾得罪过宫里的什么人?”虽然得罪这个词用得很不恰当,到了纯贵妃这个身份,已经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了。 纯贵妃也正了正神色,“姑母向来不喜参与后宫这些争斗,平日里能避着都避了,一时倒真的想不起来,近来同哪一位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交集。” 其实阮盈沐真正想问的,也不过是纯贵妃和皇后的关系。按道理说,纯贵妃无龙子,贵妃已经是她的妃位上限了,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又有太子殿下,纯贵妃根本威胁不到她的地位,她又为何偏偏是栽赃陷害给了纯贵妃呢? 想到这里,阮盈沐微微眯起眼眸。她终于知道,对于豫王殿下被害一事,她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。 太子殿下立储多年,地位早已稳固,若非是有天翻地覆的动荡,太子殿下继承大统是早晚的事,皇后又何苦不肯放过缠绵病榻的,远在豫王府的豫王殿下,千方百计地要置他于死地呢?皇后这样冒险的原因和目的到底是什么? 她陷入了自顾自的沉思中,纯贵妃也不催她,只静静地等待。 从纯贵妃第一眼看到她起,便知这个从前看来十分不打眼的侄女儿,应当比将军府的其他两位小姐更为聪慧沉静。 “姑母,虽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,但是盈沐还是要说。”阮盈沐下了决心,继续道:“皇后娘娘害殿下已经不止一次了,您是否曾经无心撞破过某些不该撞见的事?” “皇后娘娘?”纯贵妃的声音中难掩震惊,“你是说,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做的?” “请您仔细回想,多年前,您是否曾见过什么相关的蛛丝马迹,但是被您给忽略了。”而皇后很有可能是在借豫王殿下之手,趁机除去纯贵妃这个隐藏多年的隐患。 “你要是这么问……”纯贵妃闭上了眼眸,调动起了久远的记忆,找寻有关豫王殿下和皇后娘娘的一切细节。 半晌后,她神色凝重地睁开了眼眸,虽盖着被褥,却突然觉得凉意慢慢从骨髓中渗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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