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她也成为世界中的一员,别人所受的煎熬与痛苦,她一样都躲不过。 走着走着,阮苏忽然小腹疼,以为是吃树皮吃坏了肠胃,打算坐下歇一歇,谁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。 醒来时大家在休息,身边坐着张婶母女,与一个曾当过大夫的难民。 “小桃。”张婶表情复杂地看着她,“你老实告诉婶婶,你真的没有许配人家?” 她戒备地坐起身,“怎么了?” “你……有喜了啊。” 大夫补充:“起码三四个月了。” 她脑中轰隆一声响,整个人都呆住了。 张婶将女儿和大夫都支走,单独问她:“你还有家人吗?你男人又在哪儿?这种世道里,你一个女人怀着孕,天天啃树皮,那不是等死吗?你要是知道他们在哪儿就说出来,婶不怪你,婶帮你去找他们。” 阮苏听着她关切的话语,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眼眶迅速泛红,心中对她是千恩万谢,却不知该如何开口。 她怀孕了……孩子肯定是段瑞金的,为何不早点来,偏偏现在来? 段瑞金都死了,她要孩子做什么?养得活么?生得下来么? 她本就活得艰难了,再被个孩子拖着,还怎么找林清报仇? 阮苏抬起头,见不远处有个两米多高的土坡,想都没想就冲过去,闭着眼睛跳了下去。 张婶尖叫了一声,难民们连忙冲向她。 阮苏落了地,摔得胸口发闷,伸手摸肚子,却没有预料中的剧痛。 大夫扶起她,痛心疾首地问:“你要做什么?想弄掉孩子?你糊不糊涂!小产是那么容易的事吗?这里要什么没什么,搞不好,你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!” 阮苏鼻子一酸,忍了许多天的委屈再也憋不住,抱着张婶嚎啕大哭起来。 这天晚上,众人在空地上休息。已经睡着的张婶被阮苏推醒,拉到无人的地方。 “婶,你待我如亲女儿,一路上都在照顾我,今天我也不好意思再隐瞒你了,就实话跟你说了吧,我不叫小桃。” “那你是……” “我是段瑞金的太太,阮苏。” 张婶目瞪口呆,哆哆嗦嗦地指着她,“你、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五姨太?” 阮苏压低声音道:“他得罪了赵将军的人,死得惨,我不能像他似的也被挂到城墙上去。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,我得生下来,可我没经验,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生,凭自己怕是办不到。婶婶我想求你件事,你帮帮我,等来日我重新赚了钱,一定千倍万倍的回报您!我给您磕头了!” 她说着往她面前一跪,砰砰地磕起了头。 张婶吓了一跳,连忙去扶她。 “你这傻姑娘,你是我从寒城带出来的,我还能见死不救吗?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 只是她想不到,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,竟然就是段家的五姨太,那曾经是多风光的人物啊…… 段老板死得那么惨,她要是被赵将军的人发现,下场恐怕也好不了。 张婶犹豫不决地看了她好久,最后咬了咬牙关。 “你要是不嫌弃,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带你去。虽说也没有多好,起码有个安稳的住处,可以让你把孩子生下来。” 阮苏欣喜地问:“哪里?我去!” - 旭日东升,难民们从沉睡中苏醒,睁开眼睛又是饥饿的一天。他们空着肚子上路,因为生计问题太沉重,无心顾及其他,以至于都没人发现队伍里少了三个人。 这年秋天,一场严重蝗灾毁坏了万顷良田,饥荒在全国各地爆发开来,产生几百万的难民,在各地流浪。
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