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贺南方最近才意识的,他看到的世界仿佛和李苒的不一样。 他为婚礼精心筹划,带着李昌明去布置求婚现场,想让伯父做见证人时——李苒以为他在用李昌明要挟她结婚。 他对婚礼的重视和期待,身边的人不难看出来,甚至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这件事——只有李苒没有,她就像飘在天边一块云,懒洋洋地挂在那里。 贺南方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。 门响完后,她见身后没动静,脚趾轻点着地面,将秋千打旋转过身。 “有事?” 贺南方当然不会说找她有事或没事,在这个家里他是想去哪就去哪,反倒李苒才是那个没有私人空间的那个人。 贺南方手里拿着一双鞋,等走近之后,李苒才瞧见还有一双袜子。 显然是第一次尝试去“照顾别人”,五月的天气,他手里拿着一双冬天才穿的长毛羊绒袜子。 其实李苒并不想见到贺南方,不知是不是过去喜欢的太卑微,似乎已经把一辈子想见他的欲望用光了。 她现在只想静一静,显然只要在贺家,哪里都是他的地方。 连静一静都要被尾随着,李苒靠在秋千的绳上,闭上眼,不想再理他。 她这副看自己一眼都嫌多的神情,贺南方看在眼里。 他是个聪明人,生气和发怒虽是人的情绪,但可以控制。即使他心里不悦,但表面上做出来的样子,全然让人看不出。 当然,这个教训也是当他发现生气这招对李苒没用了之后,贺老板最新发明的一招。 一言以蔽之的话,大概是厚脸皮。 晃荡在地面上的脚被人轻轻抬起,李苒睁开眼时,便发现面前蹲着一个人。 他蹲下身,低头握住她脚时,比坐着的李苒低好大一截。 看过去时,先是看到他漆黑的发,饱满的额头,半垂的眼睛,还有高挺的鼻梁,李苒安静地看着他。 只是突然不明白——他这样做的意义为何。 其实人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动物,总是拿自己以为的观点去衡量别人,或许在贺南方心里,他们的感情是除了间隙,但还有的救。 但在李苒的心里,他们却是——不可能再回头。 脚心有点凉,贺南方大手握着,攥在手心里,他并没有急着给她穿袜子,就这么一直握着。 “脚凉为什么不穿袜子?” 李苒不知道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,“不喜欢。” 如果贺南方再说些什么我为你好,你就得穿袜子的,李苒肯定会一脚踹过去。 贺南方沉默,李苒以为这人又要开始发作。 “明天让管家把家里全都铺上毯子,连同院子和花园房,喜欢就踩吧!” 李苒半眯着的眼睛全都睁开,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贺南方:“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?” 贺南方半蹲在她面前,一言不发,沉默的像一块雕塑。 “如果让你跟我结婚算是鬼主意的话,我确实打了很多年。” 清清白白的月辉透过阳光房的玻璃顶照下,在贺南方的背上,肩上,铺撒成一片。 他肩膀并不瘦窄,是适合穿西装的体格。 李苒盯着他,从贺南方的眉眼开始,一直盯到他握着自己脚的那双手。 始终不清楚贺南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 两个尚未察觉到对方心意的人,在这个明月清辉的夜晚里,贺南方迈进了第一步。 “去年年夜饭,爷爷问过我们什么时候结婚?” 李苒记得这件事,去年年夜饭是在南山疗养院吃的,只有他们三个人,老爷子问贺南方时自己还竖着耳朵一直听着。 后来于晓晓打电话过来拜年,她跑出去接电话,没有听到贺南方下面的回答。 “我说等从欧洲回来,我们先订婚,明年的这个时候就结婚。” 李苒默默地听着,心里甚至有些心酸。如果当初她听到贺南方的这句话,那她两个月前还会提分手吗? 她认真地想了想,还是会的。 其实这么些年来“贺南方”三个字,不仅仅是一个人,更代表着李苒的一种生活状态。 如果生活在“贺南方”的状态里,李苒永远都不是李苒。 李苒缩回脚,她拿起贺南方旁边的拖鞋和袜子,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花园房。 快走到门口时,她转身,见贺南方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。 “贺南方,你别再编这些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