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鸾道:“我只想救兰姨,并不想探讨太医院众位大人的医术。” “那我且问你,”李太医道,“你在道观之中,学过医术吗?” 秦鸾答道:“不曾学过。” 对此答案,李太医意料之中。 若秦鸾学过,看得懂状况,就不会大言不惭了。 不懂之人,才会大放厥词。 李太医又问:“你不曾学医,你要如何救世子夫人?” “师父行医时,我看过两眼。”秦鸾道。 “荒唐!”李太医气着了,“人命不是儿戏,你年轻不知事,不要损了你师父的名声。” 秦鸾直视李太医,道:“师父有师父的本事,若不然,也不会得仙姑之名,我有我的资质,若不然,也不会被师父收作徒弟。” 李太医气极反笑。 他说得客气,小姑娘反倒顺着杆子就爬了。 那位仙姑在京中的名声也就那样,能耐有那么点,却远远比不上她的容貌,但好歹也不是什么恶名,怎么教养出来的徒儿,如此不知天高地厚。 秦鸾转头看向万承。 救人,要么说服太医,要么说服万家人,得有一方首肯,才好做事。 “万姨父,”秦鸾道,“我想试一试。” 万承十分纠结。 李太医看他模样,气恼之中,也知答案。 手指虚空点了点秦鸾手中的拂尘,李太医道:“真把自己当神仙了,初生牛犊不怕虎,小小年纪,听不得人劝。” 一旁,一直未出声的廖太医按住了李太医的胳膊,微微摇头。 李太医被他一拦,强压着心中不忿,道:“我们太医院,不说我,随便一位未入流的副使,与医药打交道的年限比你这小姑娘的岁数都多,救不了就是救不了,我言尽于此。” 说完这话,李太医与万承一拱手,甩了袖子离开。 李太医言之凿凿,让万妙等人刚燃起的希望又渐渐熄了下去。 万承心中苦苦一笑,强打起精神来:“阿鸾,姨父知你好意,可你兰姨她……” 廖太医上前一步,低声问秦鸾:“你真要试?” 秦鸾郑重颔首:“请廖大人帮我一把。” “固执啊。”廖太医走到楚语兰病榻前,重新看她状况,仔细看下来,心中更加无力。 刚那局面,最上乘之法,便是与李太医一块离开。 只是,廖太医与永宁侯府很熟悉,也是看着秦鸾长大的,多少得再劝劝。 “莫要逞强,”廖太医把秦鸾叫到一旁,斟酌着用词,压着声儿道,“老夫知道你与世子夫人感情深,可性命之事,逞强不得,原就救不回来,你硬要插手,最后平白坏了两家关系,多不值当啊。” 给了万家父女希望,最后再失望,如此反复,人心是有会疙瘩的。 秦鸾轻声道:“我知您好意,也知道李太医并无恶意,从医者角度,你们晓得兰姨时日无多,我一个外行人在这儿固执己见,是对你们不尊重,也是对兰姨不尊重。” 廖太医摸着胡子,道:“大姑娘能体会就好。” 如秦鸾这样的病人亲眷,廖太医见过很多。 理智上都明白,感情上过不去,就会很坚持,想尽一切办法。 人之常情。 秦鸾又道:“以医者而言,兰姨没有救,但我有我的法子,修行之人,总见过些奇奇怪怪的东西。” 廖太医闻言,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:“这……” 这说法,听着飘渺,但要说绝无可能,他不修道,不敢断言。 秦鸾虽然年轻,除了一身道姑装扮还像模像样,谁也说不清楚她的道行究竟如何,可万一就有机缘呢…… 秦鸾观廖太医神色,晓得他听进去了一大半,便又看向万承。 万承坐在桌子旁,双手撑着额头。 他耳力强,秦鸾和廖太医的低声交谈,他听到了五六成。 扪心自问,若秦鸾尝试后失败了,他能坦然接受吗? 他不会怪看诊的太医,可他会怪一定要掺和的秦鸾吗? 万承不知道。 他自己也就算了,但他还得考虑女儿。 阿鸾是阿妙最要好的手帕交,两个孩子与妻子之间又有太多往事,阿妙丧母之痛要寻人倾诉,阿鸾是最好的人选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