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新近知道一桩案子,可能是冤案。” “细说说看。” “是这样。白家染坊里原有个女工,因染花样子画的好,便在染坊做工。因有旁的商家染出的花样与这白家染坊所染相似,白家便污陷这女人泄露了染花图样,非但把这一家子下了大狱,最后还罚了一百两银子。”袁郎中唏嘘感慨,“百两银子听着不多,可在寻常百姓家,也要倾了家的。” 胡御史险没当场背过气去,“那染坊可是白大人族兄开的,你要查白大家的产业?!”还去什么新伊,眼下先与这傻瓜划清界线才是要紧事。 “这当然不能查,毕竟干系白大人颜面,白大人官位在你我之上。我只是感慨此事。” 胡御史侧侧身,离袁郎中远了些,“老袁哪,陛下就是叫咱们来查查商税的事,顺带看一看月湾风貌,这跟涉入当地司法狱讼可是两回事。” “我晓得。我也是新近才认识那家人,他们得罪了白东家,白东家又是白大人的族兄,裴县令的舅兄,现在哪里还有店铺肯雇他们,收入微薄,忒可怜。” “第一,你怎么就确定这案子是冤案。第二,凭白大人的身份,她真要对付一介平民,既未入狱也未判刑,难道就是罚一百两银子?第三,此事一旦过问,就是跟白大人撕破脸。你要介入诉讼,咱俩立刻分道扬镳。这次咱们是奉旨过来查问商税的,你查到白大人头上,白大人立刻就得上折参你一本,以卑动尊,以下犯上,越权行事,干涉狱讼,怕是回不到帝都,你的罪名就下来了。” 见胡御史冷下脸来,袁郎中忙道,“我也就是一说。我哪里能去查白大人,不要命了不成?” “那袁大人就继续在月湾县走访一二,我与裴县尊去新伊几日。” 袁郎中有些想一道去新伊,可转念一想,胡御史带裴如玉离开月湾,倒正可方便他做些走访调查。 胡御史看他神色就知袁郎中贼心未死,必要更深发掘裴如玉的不是,鸡蛋里挑骨头也得找出问题来。胡御史实在不能同袁郎中绑一条船上擦净脖子等死,这姓袁的必定是走了门路来的月湾,他可不是谁家的狗。 胡御史当即立断,私下提醒裴县尊一二。 两人刚商量过去新伊之事,裴如玉不急不徐的给胡御史续上茶水,“袁郎中必是要寻我的错漏的,随他去吧。” “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。” 倘裴如玉面露讶意或是焦急,胡御史认为正常。如今裴如玉一派平静,胡御史心下感慨,裴如玉短短三年便能让月湾有这等气象,这月湾必然早在他掌握之中,袁郎中自觉机智聪明,殊不知自己一切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。 你就蹦达吧,什么时候把小命蹦达完,也就消停了。 胡御史不再理袁郎中之事,定下日期,就准备与裴县尊一道去新伊了。 裴如玉还是问一句,“袁郎中不同咱们一道去新伊?” “他还要秘访你的错漏哪,哪里能放过这等机会。” 裴如玉一阵笑,“那就给袁大人这个机会。” 白木香也要去新伊,她新近对一些兵器做的修正已经完成。陆侯提要求,兵器用着不称手,白木香想法子做改变,方便军中使用。 因天气暖和,白木香还打算带着她家肥儿子一起出门。 阿秀长这么大,新伊都没去过,一直是在县里呆着的。白木香给儿子收拾出新衣新帽,小羊角辫梳的可精神啦。阿秀也是神气昂扬的坐他爹怀里,裴如玉对孩子有耐心,阿秀小时候,裴如玉只要有空,都会亲自带阿秀。阿秀刚出生那会儿,裴如玉仗着一县之尊的身份,还常白天偷溜回后宅瞧阿秀去。 所以,阿秀并不似寻常小孩儿更亲近母亲,他倒是更喜欢父亲一些。 胡御史主要是被裴如玉出门的排场震惊了,路上才悄声问了一句,“我看有几辆车盖的极严实,可是有什么要紧物什。” “那是内子给军中改制的兵械,这次一并送到新伊,让北疆军试用,看改制效果如何。” 胡御史恍然大悟,“怪道这样严密。” 裴如玉道,“要是咱们几个大男人,断不必这样的排场,内子去岁曾遇劫杀之事,当真是把我吓去半条命。在月湾不担心,她这出门,我也要多带几个人的。” “这是应当的。”胡御史肃容道,“白大人的安危至关重要,再如何仔细都不为过。” 胡御史非但见识到了白大人的绝世天才,还见识到了白大人如何的平易近人,晚上驻扎草原,白大人并不闲等着人服侍,儿子往裴如玉怀里一塞,白大人就去张罗晚饭了。 士兵们亦井然有序,将毡帐自马车上卸下,小帐子两人分拽两头,一抖擞就支了起来,大帐则要四个人。再有帐中椅榻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