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采嫣跪在地上,望向座上公婆,只见公公目光凌厉地盯着她,她不敢多瞧,又转眸去瞧婆婆,见婆婆皱着眉头,并不看她。 她后背冷汗直淌,拼命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既求得公公原谅,又逃过这顿打。可她在心里迅速掠过了无数说辞,却没一个有把握能打动铁石心肠的公公。 正惊慌无措的时候,她忽地听到门口方向有轻盈的脚步声,随着那人进来,一道清亮柔和的声音响起:“父亲母亲,弟妹回来了?”她的心猛得跳了一下,赵晗来了。 方永康低哼一声,朝赵晗点了一下头。 赵采嫣刚才过来时,韩氏心里只觉奇怪,阿晗上午还在为采嫣求情减轻处罚,为何采嫣会突然独自跑来认错,又主动要求家法处置呢?难道她们姐妹俩之间没商量好? 这会儿她见赵晗过来,应是得知采嫣归来后,过来相劝的,她略略舒了口气,便用三言两语对她说明此时情况:“阿晗,采嫣刚回来,认了错,还说甘受家法处置。” 赵晗走到赵采嫣身边,瞥了她一眼,点了下头淡淡道:“是该如此。” 赵采嫣一听此言,心就是猛然一沉,她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说她写信把自己骗来,真正目的却是…… “儿媳愚见,既然要打……”赵晗又道,“应请大夫来,以防不测。” 听见“不测”两字,赵采嫣脸色更为惨白,心跳愈加剧烈,额角沁出细密汗珠,因害怕浑身轻颤,她偏头瞄了眼站在身边的赵晗,心中惊疑不定,她这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陷害自己? 可她从赵晗脸上看不出什么来,既不像计策得逞,也不像是幸灾乐祸,唯有一脸平静。 方永康颔首同意:“请位女医来吧。” 凌香应了声是,匆匆离开去请女医。 赵晗走到韩氏下首,轻轻坐下,深深地望了眼赵采嫣。 赵采嫣看到她这眼神,似乎是暗示着什么,心中就是一动,最终下了决心,这回既然信了赵晗,就只能信到底。何况自己甘受家法的话业已出口,此时若是反悔,只能更增公婆的恶感,以后就如无论如何都难得到公婆的谅解了! 赵晗才刚坐下,就见方泓砚连跑带走地从外面疾步进来。春泽居比起朝岚居来说,离公婆所住的四宜居更远,他应是与她一样,收到消息后立即过来的。 方泓砚跑得气喘吁吁,一进门来,几步迈到赵采嫣身边跪下了,哀声求道:“父亲,母亲,采嫣如今这身子实在是打不得啊!” 赵采嫣转首去望他,眼中见到他俊美的容颜,耳中听他为自己言辞切切地恳求,心中激动难以自抑,几乎要落下泪来。 可任凭方泓砚如何苦苦哀求,方永康却只是冷着脸,坚持要实行家法,韩氏虽眸带忧色,却也不再帮着说话了。 赵采嫣伸手去拉他的手,一面儿低声道:“泓砚,别求了,我是活该挨打。” 方泓砚闻言一顿,住了口转眸望着她,见她本来丰盈红润的脸颊如今凹了下去,整个人削瘦苍白了许多,想起一会儿她还要挨打,不由心疼得无以复加。 赵采嫣却觉得,能被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,能听他为自己苦苦恳求,即使今日挨打,也是值了。 等候女医来的时间极为难熬。 赵采嫣大病一场,元气大伤,加上心情压抑,因此虽有李氏精心调养,良药补身,膳食调理,却还是体虚力弱,在地上跪得久了,双腿力竭难以支撑,全身止不住地轻颤,眼看就要撑不住倒地了。 赵晗端坐在那儿,见方泓砚一会儿瞧瞧赵采嫣,一会儿再去瞧瞧方永康,几次欲言又止,想来他仍想求情,便在他视线扫过来时,朝他极轻地摇了一下头。 方泓砚无奈地吐了口气,亦知此时求情反倒不如不求,忍耐着没再说话。 又是等了好一会儿,女医终于到了。这位女医姓楚,大约四十岁上下,皮肤白净,穿着件烟灰袄子,头发全数梳拢在脑后盘了个髻,显得颇为干练。 赵采嫣本就力竭难支,听到楚大夫入内行礼的声音,知道终于要挨家法了,在强烈的恐惧之中,身心都支撑不住,一下子软软地倒了下来。 韩氏与方泓砚同时惊呼一声。方泓砚就在采嫣身边,急忙伸臂扶住她,大声叫道:“采嫣?!” 赵采嫣幽幽道:“你别担心,我没晕过去……只是没了力气……”有女医在场,她装晕也没用,索性直言。 方泓砚稍微心定,将她半扶半抱地搀到一旁罗汉榻上,让她躺下,又焦虑万分地朝女医道:“楚大夫,你快替她看看!” 方永康眉头只微皱了一下,没有阻止,虽然赵采嫣以前跪地时亦有晕倒的情况,但此一时彼一时,毕竟她之前大病一场不是假的。 楚大夫上前细细观察,低声询问赵采嫣病史。赵晗与韩氏都起身走了过来,立在榻旁关切的望着。方泓砚将采嫣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