涵芳湖边有莲叶浮在水上,稍远一点的水面又因反射天光而发亮,常开诚没瞧出来深浅,想当然地觉得涵芳湖应与家乡的河差不多,一个猛子跳下水。 幸好他为了远离岸边,向前鱼跃了好一段距离才入水,而非直接头冲下入水,否则就不是满头湖泥莲叶那么简单,弄得不好要在湖底撞到头,撞得晕过去了。但即使如此,仍免不了满头满脸的淤泥,狼狈不堪。 常开诚点点头:“下次可不能这么跳了。” 方元笑得直打跌:“哎呦,受不了了,哎呦,这涵芳湖可不是游水的地方。” 方兴也边笑边解释道:“公子,这湖是给人赏景用的,不是用来游水的。” 常开诚一脸郝然:“原来不能游的吗?” 方泓墨只觉他憨得紧,便道:“不妨事的,湖水放在那儿赏景是个正经用处,觉得炎热之时,下水清凉一番,又何尝不是个正经用处呢?公子水性好,便是率性游上一游又如何呢?” 常开诚摇摇头,朝着湖边涉水走过来,双手按在岸边,轻轻一撑便上了岸:“我才来京城里,不懂城里规矩,原来这里的湖是不能游的……你别喊我公子啦,我叫常开诚,经常的常,开诚布公的开诚,你贵姓?” 方泓墨见他光着上身,只着一条过膝短裤,应该是下水前把衣裳脱了放在岸边,便示意方元去替他取衣裳过来,一边忍着笑回道:“在下姓万,名多典。” “万多典?”常开诚喃喃念了一遍,总觉得这名字有点怪异,但也不好直言批评人家名字。 不一会儿方元小跑着回来,递上他的衣裳,常开诚接过衣裤,匆忙穿了起来。 方泓墨见他从方元手中接过最后一件外衫,方元的手空了,便作揖道:“方公子既然不在,在下就此告辞,常公子,你我有缘再见吧。” 常开诚将外衫披上,正系着衣带,闻言急忙拱手还礼:“啊,万……公子走好。” 方泓墨与他辞别后,便转身而行。 方元跟着方泓墨身后边走边笑,还不停回头去瞧,走出一段后,忍不住道:“少爷,常家表少爷给蒙在鼓里,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您就是他大表哥啊。” 方泓墨道:“最迟今晚,母亲要为我办接风宴,到时候定要请他来赴宴,介绍我俩认识的。” 方元不由又笑:“哎,真不知道表少爷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。” · 方泓墨办完事回家已经不早了,他轻轻推开主卧的门进去。 傍晚时分,渐弱的阳光穿透窗棂间的格子,在轻薄如蝉翼般的床幔上投下斑驳的金色光影。他走到床边,轻轻撩开床幔,那金色的光便斜斜地投在她眼睑上,那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侧投下两道长长的阴影,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 “阿晗。”他隔了一小会儿,没等到回应,便又叫了两声。 “嗯……”赵晗皱了皱眉,迷迷糊糊中还没睁眼就觉得光线刺眼,初夏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睑,照得她眼前一片红通通的,便闭紧眼睛把头往被窝里埋。 方泓墨好笑地拉开被子:“起床了贪睡鬼,我已经去外面兜了一圈,事都办完回来了,你居然还在睡!” 赵晗微微睁开眼,又眨了好几下,才适应了光亮,与此同时,也彻底清醒过来。 他背着光站在床前,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,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姿,还有那低沉却带着温暖笑意的嗓音,甚至连他取笑她的口气,一切都是她所熟知的。 她嘴角微弯,带着宁定的微笑,真好,他终于回家来了。 赵晗坐起身,看了看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角度,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,之前泡的热水澡,让她特别放松,以至于睡得也特别香甜,若非被他唤醒,只怕她要一直睡到天黑了。 从露替赵晗梳头的时候,方泓墨便把出门前遇到常开诚的事告诉了她。 当从露听到常开诚跳入湖中原来是为了游水那段,笑得直不起身,差点把赵晗的发髻都梳坏了。 赵晗亦觉好笑,却道:“我原就觉得这位表弟憨厚淳朴,没想到他居然会跳涵芳湖里游水,虽然这事是挺好笑,但也不能怪他。” 方泓墨点头道:“我自然不会怪他,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里别的人,免得他尴尬。他水性极好,想来在家乡是游得极多才练就这般好的本事。” 赵晗瞥他一眼:“你还瞒着他你的身份,骗他说你是方大少爷的友人,你这般戏弄,不怕他生气?” “我不是早就告诉他我姓方了吗?万多典,万多一点不就是方?” 说话间从露梳好了头,赵晗起身,朝方泓墨走过去,一面道:“诚表弟是纯真憨厚,没弯弯绕绕的心思,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,偏偏遇到你这么个坏人。一会儿见了他你可要好好解释解释,别让他就此误会你瞧不起他,又或是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,毕竟是母亲那边的亲戚,他还要在方府住很久,没必要才见面就生出嫌隙。” “知道啦。”方泓墨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