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邑年打量他一瞬,迎上他缓慢抬起的视线道:“你是哪宫的侍人。” “……” 男子和她对视片刻,没听到一样垂下头,向夏平幼伸手:“小棉袄……” 身后太监提起嗓子:“大胆侍人,不知进退,陛下问话你竟不回?” “夏公公你不要吵。”夏平幼摩挲着男子冰冷的手,冲夏邑年道:“母皇,他听不懂的。虽然我有时候也听不懂,但他比我还听不懂,你要直接问。”言罢转头道:“仙鹤哥哥,母皇问你睡在哪里呀。” “……”男子停了片刻,才反应过来一般指指竹林西面,缓慢道:“……很冷的……地方……” 夏邑年挑眉,忽然撩袍蹲下,同夏平幼一般握住男子另一只手。那手纤细苍美,冷而僵,她握了片刻,低语道:“果真如鹤爪一般。”抬头又道:“你姓什么?” 男子愣愣地望着她,缓慢道:“薛……” 夏邑年笑了一下,哄孩子般温声道:“朕让你暖和起来,好不好?” “……” 男子和她对视许久,极慢地笑起来。 林风又起,送远了他的话。 “……好。” 日晷流转,金乌西沉。 刚入夜,符柏楠回到东厂,符肆命人端了盆药汤搁在矮几上,符柏楠将沁血的右手泡进盆中,符肆奉茶后躬身道:“主父,明日……是否早些去请安,也好劝劝陛下莫把朝事全推给司礼监,再这样下去,不出两日朝官那就顶不住了。” 符柏楠倚着春榻,懒声道:“不麻烦了,今夜拖延朝事的借口一去,最迟后天陛下就正经上朝了。”话落又道:“给薛沽备份升迁礼。” 符肆一愣,旋即低声道:“五公主那儿成果竟如此之快?” 符柏楠半眯起眼,随口道:“嗯,能说服贴身宫女背主不是简单事,赏小竹子两天假罢。” 符肆笑道:“这小子准得乐疯了。”他见符柏楠亦勾了勾嘴角,添茶后小心问道:“主父,属下有一事不明。” 符柏楠动了动眼皮。 符肆道:“主父如何确定半月前五公主必会经过那竹林?若五公主未发现薛绍元所在,即使小竹子说动那宫女,诱其劝五公主今日去竹林,也已经晚了,薛大人这步棋便也毫无意义,不过白损一个儿子。” 符柏楠闭着眼沉默许久,才缓缓道:“我并不确定。”他睁开眸拿起茶杯,低声道:“即便没有这虎毒食子的破釜沉舟,他儿子也不过老死宫中。”他咽下茶讽笑一声:“左右都是死棋,搏一搏罢了。” 符肆默立片刻,不死心道:“那主父又如何知道陛下定会……宠幸这般性情的薛绍元?” 符柏楠将右手抬起,虎口的血已止住了。 他抽出帕巾拭净手上的药汤,淡淡道:“出去时带上门。” 符肆垂下眼帘。 “……是。” 他将药盆端起,领命而出。 三日后,薛沽果然被调离那个呆了十年几乎发臭的老窝,两级连升做上了正三品吏部侍郎,恰好顶了郑伯佘被流边空出来的缺,其子薛绍元也从西苑被迁出,安置到了离龙啸殿一墙之隔的椒房殿。 薛家大宅迅速门庭若市起来,薛绍元却对这样的改变,并不那么开心。 【砰——】 瓷碗碎在门槛前,一地汤药险些泼脏了夏邑年的金靴。 “……”她抬起眼帘,方推开门,便见薛绍元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