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围成一个不小的圆,向着城外边行边打,后来,那圈子越缩越小,越缩越小。 越缩,越小。 再后来,剩下的十几人已走不动了。 飞扑而来的黑衣并没有功夫,两三鞭便能带走一个,却多如蚜虫,符柏楠的钢鞭在月下舞成一片凌乱的星点,光影来去,身前身后渐渐堆积起倒下的尸身。 他们不停地扑来,面目模糊的张着口,伸出爪,用尸体堆砌起一座摸不透风的肉墙,将活人消耗。 将活人,困死在其中。 黑衣白面如同从土中长出来的,杀倒一个又现一片,身边诸人被拖死的越来越多,耳畔的呼吸愈发少了,不知杀了多久,符柏楠的长鞭倒钩上挂满了条条细碎的死肉,有的则脱钩成刺,刮不住人了。 连日奔波他本就疲累至极,对白隐砚疯魔般的思念又吞噬掉了他睡眠,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彻底消耗净了符柏楠的精神。 他粗喘着几鞭抽落扑来的一个人,奋力将他踹开,试图顺着面前越堆越高的尸山中攀爬出去,余光闪过,他忽而愣了一瞬。 方才抽落的那个人,是他手下随军的小竹子。 一愣神间,符柏楠背后忽而传来一声惨叫,身躯被猛地撞击,他一个躲闪不及被压扑在成堆的尸山上。 符柏楠连忙转身,试图奋力爬起来,可不待他反应,又一个被打落的黑衣者压来,带着腐臭与土腥味的尸体盖在他身上,将他遮的严严实实。 几秒后,又是一个。 又一个。 又一个。 又一个。 尸叠尸,符柏楠被砌进了这肉身堆起的尸墙中。 ☆、第六十二章 身上的重量愈发沉,符柏楠双臂灌进内力抵在身前,奋力试图推开。 起来了一些。 嘭。 又落下一个。 肘部传来一阵折断般的剧痛,尸身再度压回,胸腔中的气被挤压出去,口鼻被黑衣与冰凉的肌肤拦堵,窒息感铺天盖地般袭来。符柏楠感到眼前阵阵发黑,他以全身之能奋力一推,终而侧过了身躯。 外面的杀伐声渐渐弱了,又过许时,渐渐没了。 最后一刀入肉的声响过去,取而代之的是被扑压倒下,躯体的落地声。 能喘息的都死去了,不能喘息的几乎瞬间停了攻击,很快接踵擦至,一个又一个,消失回了黑暗中,爬回他们的沉睡之处。 微风细拂,一片云遮住了月,薄缕间不见光亮。 万物都暗下去。 镇甸陷在岑寂之中。 不知过了多久,远处隐隐传来一人的脚步声。 那人步履从容,不疾不徐地向尸堆走来,行到近处,那人好似知晓符柏楠被淹没之处,径直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死人,伸手去扒那些尸身渣女重生记。 压着的重量一点点减少,一具,两具,最后面前一亮,符柏楠从万千埋骨的尸墙中被挖了出来。 那人望了片刻他紧闭的双眸,了无生机的面目,弯腰伸手拉住他的臂膀。 翻了个个儿,符柏楠被正过来。 又停了片刻,来人扶住符柏楠的后颈,似乎想将他拉起来,试了几次却都不成功。对方又努力几次,拽住他的领口正当发力,符柏楠猛然睁开眼。 电光火石间他右手一抖,袖中薄刀落进掌心,不等看清来人面目,反手一转,握住柄狠狠扎在了对方侧腹。 刀刃入肉,血噗嗤一声溅射出来。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还活着,闷哼一声,抓住了他的手。 符柏楠感到眼前事物有顷刻的扭曲。 “翳书。” “……阿砚?” 这声闷哼后的呼唤令符柏楠感到久违的平静,长久癫狂带来的眩晕与头痛瞬刻皆衰,狂躁的一切都低伏下去。 温热的血液顺着刀柄流出来,符柏楠低头放开手,视野模糊着,在血液的腥腻中与她十指相扣。 骸骨相围的坟场中,天地都温柔了。 “阿砚?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