线牢牢固定在试卷上,没看见他弯了下嘴角,只看见他的手缓缓收了回去,重新握起了笔。 万靖桐与他们闲谈时的表情,是发自内心的笑意,因为她从开始就注意到了温冬逸的行为,他摆这副样子给旁人看,态度已经很明确了。宁愿跟那个小姑娘打交道,也不想把时间施舍给瞧不上眼的人。 他们的‘小动作’太容易被发现了,尤其是当周围的人们对「附和陪笑」这项业务感到厌倦的时候。 梁耀荣瞧着自己女儿投入的侧脸,轻咳了一声,那边的两个人仍然置若罔闻,他眨了眨眼,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。 这下可算是听见了。 梁霜影抬起头,赫然发现整桌的人都在看着她。 梁父将她的试卷对折,按在书上,“不忙,作业回家再写。” 万靖桐就势夸了梁霜影几句,覃燕听到随即从她女儿身上找话讲,“我这闺女特文静,不爱到处乱跑,虽然我们是省了心,又觉得孩子老闷在家里,会不会不太好……” 学着她玩转笔的温冬逸,有些不认同梁母对她的评述。他认识的、朋友家的、半生不熟的孩子们,个个都是小麻烦,烫手的。她不是。 即便她不管说话还是表情都冷冰冰的,但是骨子里一定有股野性,而野性不仅只有放/荡,也可以是落寞的,总之跟文静沾不上边。 没成功,甩出去的笔差点滚到地上。 “这样啊……”温冬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,把笔还给她,顺便问道,“那明天我带你去玩儿?” 在座的家长都没来得及反应,梁霜影镇定的说了句,“明天有课。” “不放假?”他即刻疑惑道。 每个周六雷打不动的舞蹈课。眼前的情况下,这句解释都嫌长,她顿了顿,只回答,“下午放假。” 他嘴巴一抿看向别处,慢慢点着头,“嗯……” 包括温省嘉夫妇在内的人,都觉得他要作罢,又是一段虚脾假意的谈笑,隔得远碰不到杯,就碰碰玻璃弄出点响来,意思意思。 只有梁霜影心头萦绕着一种逃不掉的紧张感,并不是指这件事,而是别的什么,她说不上来。 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,居然使她丝毫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,挨到了饭局结束。 桌旁众人纷纷起身互请离去,梁霜影跟着站起来,顺带抱着自己的书,身旁的男人把椅子幅度很大地往后一拉,仿佛是故意的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 她怔了几秒,就看着他的背影,然后转身往圆桌的另一边绕出去,就和温冬逸落在了一行人的最后。 梁父挑的这间大酒楼,算是市内比较有名气的,经常承接婚宴,今夜在同一层楼就有新人办酒席,就在面对电梯的大厅里。 那些该捆扎在一起的气球,散开了绳,涌出了敞开的门外,有饱满的、可以轻轻逃离的,也有被踩破的,或者精疲力竭地瘪着的。 温梁两家人走来的时候,电梯正好到达。 温冬逸和她是跟在后头的,未曾想一个个粗糙的大老爷们抢了先,他们从酒席出来,喝得面红耳赤,熏得一身发酸的酒味,卷着棉衣的袖子,勾肩搭背,大声喧哗。 几个人就塞满了电梯,吵得人烦躁不已,温省嘉不悦的皱起了眉,梁耀荣见势出言提醒醉汉挪挪地,别靠得那么紧。 电梯门外,梁霜影是看还有空余的位置,刚往前迈了一步,就被人扣住了手腕,往后一带,踉跄了半步,才站稳。 她愕然地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,而他看向电梯里,并且无奈的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。 似乎没有人看见温冬逸正握着她的手腕,一半隔着衣袖,一半贴着她的手背,是紧实的,也是热切的。电梯门缓缓合上,她像做了什么坏事,心里的一面小鼓敲打着。 - 趁夜色深深,行驶在路上,再枯燥的城市,也会变得有些意境。 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