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舅才是。” 崔季明笑着不去否认亲属关系,道:“西域距离长安如此遥远,裴尚书的指责,不过是些联名的折子和人证,我没有怀疑的意思,只是这几位站在此地的郡守、县守,未必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。其实且末北的军府几乎无人见过,但诸位一定听说过在丝绸之路南道横行的龚寨。” 崔季明笑着命黄门打开了盒子,一个裹着冰雪发紫的人头摆在盒中。 黄门虽然检查过盒子,在场臣子都没有想到,崔季明提的像食盒般漆制牡丹花的盒子,里面居然装的是人头。 殷邛颇有兴趣的动了动眉毛:“这是?” “且末北府兵囚禁贺拔罗后,自立为寨,这位便是第三代的头目。”崔季明道,她没有转脸,却是问合川郡守:“郡守是否见过这张脸。” 那郡守也是没想到崔季明会带着这人头出现,面色变了变,想要强自镇定开口,却已然失去了刚刚的笃定。 裴敬羽却很感兴趣,道:“看来合川郡守是认识了?” 裴敬羽都这么说了,那郡守只好点头:“算是有印象,此人带不少土匪在南道劫持,具体来自何方多少年也没人查到,人称一声‘龚爷’。” 崔季明也意味不明的笑了。 第66章 她转瞬收敛了神色,高声道:“圣人或有不知,臣与这龚爷几次交手,这双眼睛便是龚爷所毒瞎!十月末,臣初到播仙,发现他们囚禁了贺拔罗,与亲兵共杀了其中六十余人逃脱。第二次,这恶徒知道事情败露,臣躲入播仙城内,几次暗杀不成,带人向东潜逃。臣深入‘且末北府兵’的寨中,却迎上了突厥入侵播仙,只得离开作罢。” “第三次,则是臣最终在楼兰使计,杀死了他,原本隶属于且末北军府的其他罪人,看情况不对已经逃了。臣虽斩下他的人头,自己眼睛却也被他的手下下毒所毁。”崔季明浑身颤抖,仿佛强忍着刻骨的仇恨:“若不是身后有突厥兵追赶,臣身边的护卫全都被杀,否则怎么会放过这些丧尽天良之人!” 合川郡守道:“若如你所说,这帮亡命之徒怎有能力去修改军中信件!” 崔季明笑:“郡守是不是记错了,私动军中红标信件的是臣。臣年幼无知,送信的是凉州大营的士兵,我太过任性拆了红标的信件。而说其他平日里走官驿的信件,官驿于播仙城内,受播仙郡守裴森经手,这帮恶徒独立后的寨子距离播仙镇有四五十里地,如何能修改信件。除非说是播仙镇官驿中,有人跟他们有牵扯,故意将信件内容传给他们,若是如此,那么应该问责的难道不是裴森和沿途官驿!该修改的难道不是官驿的法令!” 她说话掷地有声。 殷邛忽地在皇位上笑了:“好一位能言善辩的小郎君。这人头的身份可能证明?” 崔季明道:“此人名龚谌,早些年是西南外军大营出身,后因违犯军纪而当诛,他夜间从大营逃走,北上四处为匪为盗,混到长安,做了雇兵。贺拔罗当年离开长安城时,需要将最早一批士兵的名姓登记在册,兵部关于且末北军府的记载中,应该有他的名字。而且臣这里,有当年贺拔罗开府时的圣谕与部曲买卖名单。” 殷邛道:“呈上来。” 崔季明看不见,一会儿有黄门接过去,走到龙椅边呈给殷邛。 其实之前在崔家书房中,崔季明表达过自己的想法,认为殷邛是下定决心整改府兵制,根本不必迎这个锋芒,不如退一步,也好行事。 崔夜用却笑了:“你这孩子便是没上过朝堂,不懂得如何去争取。我也没想过要阻拦圣人,但他若是手段激进,崔家就受损太多了。就如同我说某个人犯了罪,也不用多的,鞭刑四十就好,肯定会有一大批人不同意,认为我不够慈悲,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。可我态度坚决的说一定要杀死他偿命,那么那批人就会建议,鞭刑四十就好。” 崔季明却心里明白了,这是关于退步多少的一次争斗。 有的时候不必开口,旁人自会说出你想要的结果。 如此时,裴敬羽道:“臣认为,若此事属实,贺拔罗根本在一开始就没有可以出任军府都尉的资格。如今军府每年的审查也不够严格,都尉任命以财力家世为首,这种状况若不是因为恶徒的肆无忌惮与崔家三郎恰巧遇上,恐怕再过三年也未必能发现!大江南北,怕是有不知道多少这样的军府存在!” 老狐狸崔夜用,满面惊愕据理力争,还愤怒的瞪向崔季明。开口道:“裴尚书!高祖所定下的军府制度,岂是说改就改!更何况军府自力更生,若不以财力来挑选,只看才能,那难道要圣人来养这天下军府么!圣人,军府占有大邺三分之一的军力,一旦改制必定社稷撼动,还望圣人三思而后行!” 裴敬羽还是年轻,这会儿是彻底上了崔夜用的道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