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在地方上发展起来。咱们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,因此翕公也在想办法,咱们不能被李党当作盾牌。” 就像是当初殷胥在西北设下的局,就像是如今在大邺通行的三省六部,这个世界充满了种种胶着的制衡与冲突,行归于周内部也不例外。 郑翼看她不喝茶,便将冷茶倒掉,又拎了旁边瓷炉上的滚水,在茶壶内燎了一圈。大邺喝茶,很多地方还有前朝那般放葱姜的习惯,他一燎水,屋内一股香气。 崔季明没去端,郑翼笑道:“三郎是不是也有半年多未曾回过长安了,可还记得初夏时候,圣人发了常病?也不知是调理不当,还是伤及根本,入了冬身子愈发差,又有头风病发作,甚至难完整主持完一场大朝会。” 崔季明惊道:“怎么会,我离开长安时,不都说圣人已经痊愈?他如今正是壮年。” 郑翼将茶盏放在鼻下,轻轻闻了闻笑道:“世事无常,谁能料到呢?太医说是……圣人年轻时候纵情太过。安王出事时,端王还颇受怀疑,被圣人派出来做各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,年关都不许回长安。而如今,薛妃甚至还只是保持着妃位,就已经垂帘听政一年有余,端王,可不是当年的端王了。” 郑翼说出这种话来,只叫崔季明心里一寒。 她忍不住试探道:“我听闻裴家与永王关系亲密,沅公似乎也与永王会过面,郑家好歹外头像是端王的靠山,就没想过利用端王来争么?” 郑翼笑:“永王知晓自己若不靠沅公,其母无地位无家室,他又算不上受宠,这辈子也爬不到皇位上去。他自小自卑,又总是心急太过,算得上好控制,但端王可不一样了。他最大的靠山就是薛妃,行事全是他自己的人,倒是有些地方官员和他有过接触,但也接触不深。他不轻信旁人,最难拿捏。想利用他,是郑家自讨苦吃。” 崔季明接过他手中茶盏,笑道:“那十一郎觉得,这皇位会属于他?” 郑翼笑:“谁知道呢。以前谁也没想过皇后这一支会衰成如今这模样。倒是……郑某一直有个疑问,安王成婚前一夜,式公可曾进宫一趟?” 崔季明心头猛然一紧,转脸笑道: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 郑翼笑:“三郎那时候没回长安,可能不太知晓。不过幸而圣人没有会见式公,否则这事儿传出去怕是不好听。咱们都知晓式公与圣人,年幼时关系极好,当年薛娘娘和您阿娘,都是玩在一处的好姊妹呢。虽咱们这些年,许多圣人的消息,也仰赖式公,但毕竟式公跟三郎这么大的时候,也没少做过傻事,若这节骨眼上出现些什么意外,让人不由得多想。” 崔季明知晓的。崔式那一夜进宫是为了什么。 泽出事,是李党为了给兆铺路。崔家作为太子党,翕公本该拦,但毕竟翕公也不想走利用太子的那条路,长房崔夜用想插手行归于周的事情又让他忌惮,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反正泽死了废了,还会剩个修,修的伴读还是他亲孙子崔季明,他的控制力不会被削减。 但崔式知道了此事,却犹疑起来。 崔式其实本就不是个适合混政治的人,浸淫崔家的复杂权势多少年,也改不了事实。他一张如铁皮雕画的笑面下,是颗多情重情的心。殷邛有过种种不对,他平庸又刚愎自用,但天底下谁人是无缺的呢。崔式心知失去家人的感受,他不想让殷邛再送走他的长子。 毕竟当年他与薛菱的孩子死去时,他心里的感受,崔式也能从后来的书信中了解一二。 怕是翕公知晓他的想法,要踹了椅子,怒骂崔式这三十多岁还可笑幼稚的心思。崔式也有无数政治无情利益至上的理由死死堵着他喉咙,告诉他不该做这种蠢事,但人在夜里,总会有无数白日里根本没敢想过的不清醒冲动,他在泽婚礼前那也都已经睡下来,却仍然猛地又从床上弹起来,披衣策马往宫内而去。 良心无用,只会绊人手脚。 他像崔季明这么大的时候,听到的教育是与崔季明不同的。没有贺拔庆元那样的人用行动告诉他,人该如何活。只有崔翕说:聪明人是懂得取舍的,蠢人才会挂念一点根本无阻挂齿的义。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蠢,但这种愚蠢是天生的,是他这辈子骨子里抠不掉的一块脓。 他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殷邛,而是为了自己能安眠,为了给他二人都曾背叛过、忘记过的这段少年友谊,画作一个句点。 崔式当时还想,仅此一次,日后殷邛被人围攻惨死城墙下,被人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