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,她才不论前世抑或此生的艰难困境中,对这个天下一直抱有信心。 殷胥只觉得心头一阵柔软,道:“式公不必多想。我也不会逼她,我也无比希望她能好,希望像她这样的人,替我守护大邺的江山。” 崔式盯紧他不言。 殷胥:“她必须要立在朝堂上,否则是我,也是大邺的损失。” 他说着,将手头一大摞文书卷轴往前推了推:“季明之事,还可以再议。制科一事却等不得了,朕想把往参加了十年期间全部常科,却一直没得进士的名单整理出来,恩赐功名,然后让他们参与吏部的考核,看看能安插到哪里去。” 崔式沉默了半晌,往前走了一步,道:“这也是个办法,先帝与显宗登基时都有过恩科,赐予功名,虽然其中淘出来可用人才不过三成,却也是让外头知晓圣人注重科考。” 他一面与殷胥议政,心里想的却全是——等回了家就寄信出去!看他怎么收拾这丫头! 而在千里之外的山东,朝廷的大军退在汴州,康迦卫被朝廷继续任命领军中原,还不得退回凉州去。他这辈子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,贺拔庆元的尸身经过他们营中时,连带他在内的一群老爷们掩面而泣。 听闻小皇帝为贺拔庆元追赠太师,谥号忠武,又废朝五日,命群臣悼念,亲临安福门为其送葬,亲写谥表。 这算是能给予的最后安慰。 康迦卫甚至想着要是肃宗早死几年,小皇帝未必会让贺拔公下狱,也未必会真的削他兵权。但斯人已逝,这些事情已经无法再说。贺拔公最早的一代兵将弟子,都已经四十多岁,遍布天下,不知道听闻这消息,有多少人涕泪横流。 大营驻扎在汴州城外,将士不允随意进城,纵然朝廷联军被分裂,退至此地,却仍然恪守着军规。 康迦卫坐在营中,看着朝廷来的密信,决定何时动身攻太原时,却忽地有兵来报,说是外头来了位……王爷。 王爷?! 这儿还能有什么王爷? 而此时在营外,兆跳下了牛车,回头用方言道:“送到这里就是了。阿伯,我不建议你再回去了。咱们一路来着的时候,四处都在打仗,回去如此路途遥远,也是受苦。” 那阿伯正是几个月前救下兆的村人。 如今老牛身后的板车上,还坐着两三个孙儿。 老伯道:“往汴州奔来的不止我们这些农户,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可以在汴州租地,我却离不开过了几十年的老地方。再打仗,只要天还下雨,地能种菜,怎样也都饿不死的。真要是路上老死了,那就当是命啦。” 兆心中不忍,却没说什么。 前几个月,他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。受伤太重,村镇的郎中医术基本跟跳大神也差不了多少,他是靠年轻硬生生挺过去的,恢复的却也极慢。他本来作为王爷,身上自然不会带钱,那日也是恰巧,带了几颗赏下人的金瓜子。 他一开始藏在身上没有拿出来,怕的就是这些村人拿了钱再杀他。 却不料他表示自己身无分文,老伯显然也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,却似乎可怜他离死不远,唉声叹气的却也让他留了下来。甚至还叨念着说什么,能活几天是几天,死了就拿草席裹了扔出去吧。 骂骂咧咧,却也没给他少吃少喝。 而兆也强撑着活了下来。 他什么也不会做,连土话也不会说几句,刚下地的时候,想去帮个忙,却被老伯一家子嫌弃的要死。他半夜想出来帮人家洗洗东西或者是担两桶水,却弄得一团乱七八糟,逼的老伯的儿媳唉声叹气的出来把越洗越脏的衣裳,重新敲打洗净。 从那之后,就为了防止兆这种瞎热心帮倒忙,等他睡了之后,都有人找个木杆子把他的门给顶上,省的他闲着没事儿睡着又出来折腾。 兆也逐渐接受,自己对人家而言几乎一无用处。 老伯也没想着他能有什么用,一碗饭一双筷子,他们也不觉得能有多大负担。 村内郎中都是七舅老爷的妹夫这种亲戚,也没要什么钱,只拿了半筐桃权当是药费了。 兆在这里,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,也不知道叛军攻打到了哪里,如同隔绝开的另一片天地。然而就像是鱼台镇很快遭到了叛军的侵占,这个位于鱼台和沛县之间的村落,也没能够幸免。 老伯带着一家子人往西逃走,走到哪里,便听着哪里自封节度使独立出来,甚至给自己取了藩镇名称。那时候兆也开始渐渐恢复了,他对于行归于周和山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