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淡的月色中,他们只是如踱步一般靠近,自己手下的兵已经结阵,汗如雨下却不敢攻击。 两侧是魏军,身后是黄河,身前是空了的博州城。 一片一直遮挡着月亮的云飘离,月光敞亮,独孤臧总算是看清了右手边魏军的主将,那男子一身深色军甲,耳上挂有塔状的鲜卑族青铜耳饰,手持长刀,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两岁。就在两人四目相交的瞬间,男子拔出长刀,轻叱一声,十几旗兵同时举旗,两侧如蝗虫一样的队伍,齐齐朝他们冲来。 这一场战役,刚开始不过片刻,对方便全线投降,显然是知道了在卢海军也没法过活。崔季明耗费九牛二虎之力,才活捉了拼死一战的独孤臧。 博州的平原上留下了两三千具尸体,近万人投降,就在他们一个个卸除军甲,交出兵器的同时,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。 黄河边传来细微浪涛声。 那十二艘大船再度出现了博州岸口,它们甚至没有靠拢到魏州,只是向西行了一段,再返回来,路上耗费了两个时辰,在绝望的卢海军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。 不过这也足够船上的兵士基本学会了如何控制大船。 卢海军的近一万人看见大船归来,远处天色熹微,竟各个神情恍惚起来。 船回来了又有什么用,博州已经有魏军进驻,他们的武器被收缴,他们已经在船只飘荡在黄河的几个时辰里,输了个彻彻底底。 这是一场几乎魏军毫无损失的战役。 而他们若是俘虏,能够跟着这样的将领打仗么? 崔季明看着卢海军士兵的质量,看着手中船只,她决定这次不杀俘虏,再重新编制一次自己的队伍。 几位卢海军将领态度都很好,他们也表示能接受魏军军中的管制,崔季明便将五军扩充为七军,多加左右两厢军,中军、左右侯军人数也扩充。 崔季明攻占下了博州,决定立刻修缮城墙,广屯粮,船只停靠在了博州海岸,而卢海军的队伍融入大军后,她兵力达到了两万,卢海军大多处在内陆,而博州多是她本来的魏州兵。 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情况下,对方再倒戈。 而崔季明最后才会面到了独孤臧。 独孤臧一身布衣,被押入博州城外的主帐时,看着搬着矮凳,和一群将士讨论下一步的魏军主将,惊了一下。 显然赵弘敬只是个幌子,眼前的青年才是这支大军的主人。 而他不过十八九岁,面上还有颇为明显的胡人血统…… 崔季明看见独孤臧进账,讨论的也差不多了,便让将士们先离开,自己打算跟独孤臧聊一聊。张富十听闻崔季明留着独孤臧不杀,就预料到了这一天。 他心中才是不爽。 独孤臧就是那种目中无人且傲气到愚蠢的世家子弟,正是张富十最厌恶的那种人。 独孤臧比他更年轻,二十岁出头,个头极高,眉毛淡而短,鼻梁极其挺直,走进帐中都要弯着腰,看起来更像是个哪里来的蛮夷。 而独孤臧也看向张富十。张富十说话口音极重,浑身都透露出了他贫农的出身,二十六七岁就满脸固执与阴狠难驯,看向季子介的时候表情虽然很恭敬,但对于他却充满敌意。 一进帐,一出帐,交错瞬间,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。 崔季明挑了挑眉,看着张富十离开,搬了张凳子放到对面,对独孤臧招了招手:“坐吧。” 独孤臧没有被绑着手,他挺直脊背坐在了对面凳上,崔季明也不得不承认,眼前的青年有那么点言情男主的长相,高鼻梁刀削脸再加上高冷眼神,单看脸那叫一个邪魅狂狷。 可惜能力不能够邪魅狂狷。 崔季明伸直了两条腿,打了个哈欠道:“如今你的兵马都已经被我收编,你对自己这一场仗的失败,怎么看?” 独孤臧半截的眉毛抖了抖:“技不如人,自然输的心服口服。” 崔季明托腮:“你给我讲讲,你怎么输的。要是再遇到,你会怎么打?” 独孤臧瞧了她一眼,手指点着地图,讲起了被俘这一个月期间,无数次思考的结果,他想了好几种办法,一一说来,有的崔季明点了点头,但绝大部分,她都想出了对策,把独孤臧问的哑口无言。 末了,崔季明道:“唉,马后炮都很有本事。” 独孤臧面上显露出受辱的神情:“你如果想折辱我,不必如此,我早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