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?”祁父顿了顿,“你不是就要随你意愿过一辈子,谁也勉强你不得吗?” 祁遇白表现得比刚才急躁许多:“无论你怎么处理我们父子关系,都不要拿我的事业开玩笑,更不要拿别人的命运开玩笑。” “你玩儿明星的胆子哪里去了?”祁父反问,“从小就教育过你,做事情要考虑后果,不要过后再来提心吊胆。你全忘了?” “我没忘。”祁遇白说:“可是一个道理解释不完世界上所有事。” 听到这句话,祁仲辉忽然心生异样。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,了解到能从祁遇白的一言一行中推测出后面有没有潜台词。死亡的代价尚不足以使之回心转意、几年间从未跟他低过头的祁遇白,这一次态度有些反常。他在心里细细思忖儿子刚才说过的话,抬头看着他的眼睛,问:“你刚才说别人的命运,谁的命运,那个小明星的?” 被祁父从桌面踹到地上的手机此刻蓦然亮起,挨着桌角跟祁遇白的皮鞋。祁遇白神色平静地坐回沙发,眼睛往下一垂就看清了屏幕上两条消息,相隔大约几十分钟。 “知道了,你也要记得吃饭,不要只顾工作。” “你今晚回不回来?” 祁遇白不动声色地抬起头,慢慢道:“我是指我的命运。爸,你无权毁掉我的生活,即使你是我的父亲。” 祁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,也坐了下来,鼻间轻轻哼了一声,“不用瞒我。看见你把人带回柏海我就猜到了,你这次是来真的。所以我才叫你回来,让你悬崖勒马,别再害人害已。” 祁遇白摇头笑了一下:“什么真的假的,玩玩儿而已。” “收起你这种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作派,我看着就反感。”祁父看着他这个模样,气不打一处来,“没有祁家你什么也不是,最好永远记得这一点。不要以为自己有个电影公司就可以表现得这样目中无人,你妈妈如果还在,看到你这副样子她会是最痛心的。” “可惜她已经不在了。”祁遇白说,“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。” 父子俩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沉默以对,谁也无法说服谁。 祁仲辉说: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照片的事我暂且帮你扣下来,这几天你好好想一想,然后再来回答我,是不是还要一意孤行。”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。 祁遇白坐在沙发上,弯腰拾起了手机,屏幕被磕碎了一个角,但还能用。他慢慢打出一条:“不回去了。”想了片刻,才点了发送。 周嫂听见外面没了动静,急忙从二楼跑下来,问:“少爷,你没受伤吧?” “我没事。”祁遇白看上去只是有点儿累,“周妈,辛苦你把客厅打扫一下。” 周嫂应声道:“我这就去弄。”走开两步又回头劝道:“少爷,要不然……要不然你听周妈一句劝,收收心吧。这几年你们父子俩谁也没过好,何苦再这样互相折磨呢?总要有人让步的,你作为儿子,就让一步,好不好?” 即便是像周嫂这样将祁遇白当亲生儿子看待的人,也会认为是祁遇白该收收心。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难处。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惯于游戏人间,一时跟男的谈恋爱,一时包养漂亮的明星,就是不肯回家、不肯结婚。长辈们没人明白他究竟难在哪里,总觉得这种事只在于他想不想,不在于他做不做得到。 当年祁遇白买下柏海的时候曾经发过誓,这辈子不向任何人妥协,不接受家庭的安排,不跟不爱的人结婚。 一身的凌厉锐气,即使头顶这片天也能捅破了去。 最初那段日子他在柏海过得很幸福,因为是跟家里为了结婚的事闹翻才搬出来的,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打扰他,他就在柏海过自己想过的日子。没人逼他去见他不想见的世交女孩儿,没人逼他跟不认识的人吃饭,他乐得轻松,偶尔就把人带回柏海过夜,这才有了后面的意外。 现在这身锐气当然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沉默跟收敛。 他起身往楼上走,周妈正好拿出清洁工具来,望见他惊喜地说:“少爷你今晚要留在这儿过夜?” “嗯。”祁遇白边走边说,“我的房间还在吧?” “在在在,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” 祁遇白走到三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,果然还跟以前一模一样,什么都没变,就连桌上的马术奖杯都一尘不染。他合衣躺到床上,阖上眼枕着自己的手臂,开始幻想此刻如果母亲还在,老宅里应该是什么样。 热闹是一定的,她最爱热闹。说不准姨妈一家也在,小灿为了逃避念书不好的话题也许会躲到自己房间来,央求他:“哥——你下去把姨妈叫上楼来好不好,别让我妈再跟她念叨我了,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……” 周嫂跟周力两母子可能会在花园忙着把椅子通通收起来,再去检查车库跟院门有没有闭锁。如果小灿她们走得早,白韶音可能会再上来跟他聊一会儿,如果晚了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