腰去,脸跟车窗离得很近,这才看清了车内的情形。 车内的人此刻正闭着眼睛,维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,身上仍然是工作时的装束。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,眉心微微往中间蹙。 才一个月没见,这个人似乎又清减许多,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此刻更加线条清晰,眼眶也有些深陷。 会不会有一点可能,他也并不好过? 视线下移,只见他搭在中央扶手箱上的左手手腕处缠着一段明显的绷带,从手掌中央一直缠到手腕上两寸。 林南一怔,直起腰来转身问章弘:“他的手怎么了?” 章弘回身看了他一会儿,像是在确认他的关切之情是真的,随后才道:“去旁边说吧。” 林南懵懂地点了点头。 两人并肩而行,走到离车尾三米远的一处树下,先是沉默了两分钟。偶有来往的路人也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两个人,脚步匆匆地走过。 林南垂着眼眸盯着自己模糊的影子,等不及了,又问了遍:“祁总的手怎么了?” “没怎么。”章弘的答案出乎意料,“用绷带包起来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的手受了伤。” 故意让别人以为他的手受了伤。林南更加疑惑不解,微张着唇转过头:“这……这是为什么?” “他最近在吃的一种药有些副作用。”章弘平静地说,“左手会抖。用受伤的借口,免得别人深究。” 林南的眼中渐渐聚满惊讶,语气带了点着急:“吃药?什么药会有这样的副作用……” “治疗心理障碍的药。” 章弘的语气云淡风轻,仿佛完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林南却觉得这个词陌生极了,心脏倏地一跳,小心地问:“心理障碍?” “嗯。”章弘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不远处的车尾,“应激障碍,有几年了。具体的我不方便讲,你自己问他吧。不过没什么不得了的,就像感冒了要吃感冒灵,咳嗽了要喝止咳糖浆一样,这个药没有其他特别的。” 同床共枕半载,却连他病了都不知道。林南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祁遇白,如果不是今天恰巧撞上他睡着,也许自己仍然一无所知。 他面色微凝,心中疑团更盛,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关心,急切道:“应激障碍……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吗?” “我说了我不方便讲。”章弘眉头一皱,“你感兴趣可以查,或者直接问他。他愿意告诉你,自然就会告诉你。” “愿意告诉我……”林南重复一遍,望了眼车尾,又低下头喃喃道,“他为什么之前不愿意告诉我?” 话一出口,林南突然记起那晚祁遇白所说的那句,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好起来。 “你以为人人都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?”章弘反问。 “可我不是别人,我们……”林南嗫喏道,“我们是最亲近的人……” “越是亲近的人越难开口。”章弘的语气冷如寒冰,似乎腹中早已有无数句话,积压不住终于出口,“你不懂别人的难处,就不要指摘对方为什么不说。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得不容易?人活在这世上,谁没有一点为难和苦衷,你在扛,他更在扛。如果不是有他,光段染和谢绅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,哪有现在的一路顺遂?” 林南如遭雷击,被章弘强硬的言辞问得下不来台,指尖紧握在手心摇了摇头:“我没有这样以为……我知道祁、祁总帮过我很多,我心里是感——” “不用多说。”章弘手掌一挥,“我只是想提醒你,如果你们今晚有机会谈话,请你不要再度刺激他,他的病不算重,并且正在好转。因为你的缘故他肯去看病,我作为他的朋友和下属很感谢,但你不是心理医生,不要打乱他治疗的节奏。” “我……”林南神思钝滞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,右手松开袖子,用食指慢慢指着自己,“我刺激他?” 他正要接着问,章弘忽然间转过身体往车的方向走去。林南转头一看,祁遇白正开门下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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