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追根究底,还是怡昌作孽在前。况且,沈家世代忠良,沈大人忠心为国,殚精竭虑为君分忧,便是宣和帝对他也是赞许有加,否则也不可能早早处置沈柔了事。 只是,宣和帝能放过沈家,可太妃就未必了…… 随着沈柔的死,怡昌一案便算是了结了,可若是沈夫人在宫中有个什么不测,岂不是又添麻烦? 她头疼地揉揉额角,只也不敢耽误,连忙着人更衣便急急往仁康宫赶去。 “你们沈家女竟敢害我怡昌,我便让你们统统不得好死,灌!给我灌下去!”还未迈入殿门,便听见康太妃杀气腾腾的声音。 她暗叫不好,快步跨过门槛,大声道:“对,还要诏告天下沈家女儿的罪行,让天下人指着此等教女无方的父母脊梁骨痛骂,使他们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!” 听到她的声音,正按着沈夫人欲给她灌药的几名宫女当即止了动作,便是康太妃也愣住了。 她倒不是意外纪皇后难得地站在她这边,她只是被她这番话给震住了。 诏告天下沈家女儿的罪行,岂不是连怡昌做下的事也要公诸开世?教女无方,真论起来她岂不也属于教女无方的父母么?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无宗…… 纪皇后察言观色,看出她心中触动,转身盯着鬓发凌乱死里逃生的沈夫人大声道:“毁人一生天理不容,就应让天下人耻笑唾骂,使家族蒙羞,一辈子抬不起头,被人戳脊梁骨!” 这番话明里是冲着沈夫人,可字字句句却又似是对着康太妃。 毁人一生天理不容,怡昌毁了沈柔一生,天理又岂能容她?到时天下人耻笑唾骂的又岂会是沈柔?蒙羞的自然也不会只有沈府。 康太妃并非蠢人,只一下便想明白了个中道理,只是到底心痛女儿惨死,忽地双腿一软,瘫坐在长榻上掩面痛哭。 杀了沈氏族人,她的女儿也回不来,可若是一切真相公诸于世,她的女儿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。 她这一生都在争、都在斗,可到头来却得到了什么?她的儿子与她不亲,她的女儿惨死,她的娘家扶不起来,便是她一直为之努力的后位,今生今世她都坐不上去。 先帝在时,她是“妃”;先帝驾崩,她依然是“妃”,哪怕她的儿子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。 为之努力的理由仿佛顷刻间便消失殆尽,她放任自己大声痛哭,任由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。 纪皇后叹了口气,朝着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,那几人连忙扶起沈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 “母妃。”便是心里一直有些瞧不上她,此时此刻,她对她也不禁添了几分同情。 良久,康太妃哭声渐止,她哑声问:“怡昌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沈柔?” 纪皇后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因为沈柔曾评价她表里不一、内里藏奸。” “仅仅因为这样?” “……是。” 康太妃苦笑,哑着嗓子又问:“那平宁侯府那些人呢?为何待怡昌又是那样的冷漠?” 她一直以为女儿在婆家过得甚好,到头来却发现一切真的不过是她以为,怡昌的死,平宁侯府亦是参与在内,否则宣和帝不会突然下旨夺了平宁侯的爵位。 “人心隔肚皮,利益驱使,又岂会全有真心。”到底心中不忍,纪皇后并没有将怡昌生前对夫君及婆家人所为道来。 对怡昌长公主来说,宣和帝、康太妃、纪皇后这些人是她的主宰,所以在他们跟前,她是绝对的柔顺服从。甚至深得宣和帝宠信的陆修琰,她也主动交好,因为对方也能成为她的保障。 可是,在她眼里,不管是夫君卢维滔还是整个平宁侯府,都是靠着她才有今日地位,故而她才是他们的主宰,他们必须顺着她的意,不能违抗。 纪皇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她如此性情,只记得当年先帝为宣王择正妃之时,怡昌明显是与许倩瑜更亲近的,后来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