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这模样,韩邈哪有说“不”的理由?含笑跟了上去。一路上,有只能捧着吃的包子、胡饼;有必须站在摊边吃的细料馉饳儿;有盛在漂亮瓷碗里的沙糖冷丸子;有竹筒装的绿豆甘草水;还有梅红盒子里装着的荔枝香片、金丝梅糖、香橙丸子等果子,满登登一匣,两人分食,偶尔指尖都会碰在一处。 见他吃着手里的,还不是四处张望,惦记着想买别的,韩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:“这不是挺有胃口吗?怎么平素不好好用饭呢?” 甄琼差点没噎住,咳了一声,有点慌乱的道:“我平常吃的也不少。再说了,这是请客嘛,自然要让你吃饱了!” 这话虽然有点像是托辞,但是听在韩邈心里,却让人有些欢喜。笑着颔首,韩邈道:“愚兄当真是吃饱了。那些没吃过的摊儿,下次再来尝尝好了。” 还有下次!甄琼心里就像炸了朵烟花,瞬间五光十色,亮了起来。用力点了点头,他强调道:“下次还是我请你!” 韩邈顿时笑出了声:“那愚兄就要多叨扰琼儿几顿了。” 说着,他突然发现甄琼颊边沾了块点心渣滓,没有多想,拇指一蹭,抚了去。甄琼的脸“噌”的一下就红了,退了一步,结结巴巴道:“你,你这是,干,干什么……” 韩邈被他那羞窘样子逗乐了:“琼儿出门都不备帕子吗?唇边沾了东西。” 甄琼呆愣愣的“哦”了一声,垂头又往前走,谁料没走几步,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了句:“韩兄觉得我高一些可好?” 韩邈可是从安平那里听说了,这小道听不得别人说他矮。然而如今这一问,却让人想到了他长开了的模样。脸上少了些肉,却依旧白皙,身材修长,眉目清俊,怕是小娘们看了,都要走不动路。这样的模样,自己又岂会不喜? 心驰摇曳,韩邈却压住了,只笑道:“当然好了。” 灯火盈盈,让眼中的火也盈盈闪动。甄琼的心跳都快了一拍,一把把手里的点心匣子塞给了韩邈:“我吃饱了!” 韩大官人果真喜欢高高瘦瘦的!他可不能再吃了! 韩邈哪能猜到他的心思,笑着把匣子递给了安平,牵住了甄琼的手臂:“那咱们去桥上看看。” 州桥就在眼前。不同于别处的桥,因横跨汴水,这桥也修得极为气派。桥面平直,下面五孔四柱,上面盖了个犹如长廊的建筑,屋顶高脊,两檐飞翘。竟然是一座屋桥。桥上行人川流不息,摩肩接踵,两边岸上皆是正店脚店耀眼的灯光,喧闹更胜白昼。 甄琼都不知作何反应了,浑浑噩噩被韩邈拉着,走上了那已经灯火通明的州桥。稍稍避开了人群,韩邈倚着他,指向东面一片灯火摇曳的建筑:“那边就是大相国寺,每月会有五次大集,供万民交易,比这也是还要热闹呢。回头也带你去逛逛。” 那伸出的指尖,在灯下隐隐如玉,竟比传说中的大相国寺更诱人几分。甄琼头晕目眩的点了点头,不自觉又往韩邈身边靠了靠。对方顺势展臂,虚掩住了他,护着他不让行人撞到。 初夏的夜晚虽凉,甄琼却觉得两人相触的那一小片肌肤热得要命,几乎要渗出汗来。弦月朦胧,星点闪烁,在如何深沉的夜色,却也压不住满街华灯,声声丝竹。 当天晚上,两人是走回家的。路上甄琼还跟韩邈说了好多的闲话,顺便告了米芾那小子一状。韩邈听得好笑,劝道:“米郎君比你年幼,让他几分便好。阎夫人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。” 听到阎夫人这么能带货,甄琼也不好说什么了,哼唧了半天,才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。画石头就让他画吧,别烦着自己就行。 明明南城距离韩府十分遥远,如此边说边走,却不知何时就到了地方。进了家门,韩邈笑道:“时辰也不早了,琼儿早点歇息吧。” 甄琼也是许久没走这么远的路了,这时才觉出了累。点了点头,向自己住的偏院走去。然而刚走两步,他又扭头道:“改日我还请你吃夜宵!” 那张小脸上,不止有认真,还颇有些期盼忐忑。韩邈只觉胸中微热,颔首答道:“好。” 得了允诺,甄琼喜滋滋的回到了屋里,洗漱一番就瘫在了床上。以后请韩大官人吃饭,都要请夜宵!如此才能走着回来,消食不说,还能减肥。就算花的时间长些,也不要紧,反正有韩大官人相陪嘛。 只觉自己安排的极是妥当,唇边含笑,他闭上了双眼,安然睡了过去。 第44章 “这瓶子当真剔透, 就是画的墨印有些煞风景。甄兄不如将之借我, 等绘了月下荷花琉璃图, 好送你一幅……” “不借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