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八 三个小时后,手术室灯灭,赵新萍被推到icu。 成欣然在住院部大门口见到了赵新萍的主刀凌医生。 只记得,做了急诊手术的凌医生非常疲惫,他说了很多,每一句都切中要点,每一句都为赵新萍判死刑。 “切不下来”,“病灶太大”,“原发是胃部”,“ct里显示腹腔到处都是”,“还有三个月左右”,“我们尽力了”。 再多的,她记不住了。 大约是已经在网上把与病情有关的消息过了一遍,成欣然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有心理准备。 于是成欣然认真求问:“凌医生,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放疗和化疗呢?是否要转到肿瘤内科去看?还是说我们现在转到肿瘤医院?” 凌医生心中暗暗叹气,还有三个月,没有回旋的余地去做额外治疗。 他尽可能缓声说:“先等你妈妈醒过来,看恢复情况再说,你不用着急。” 她回了句:“我没着急。” 看上去接受了结果,实际上还是没有接受。 告别了凌医生,成欣然坐在普外科的病房外,手里攥着手机。 深夜的病房和走廊,一明一暗,像日月和阴阳的分界线。 突然,她听到约谈室里传来哭声,由隐隐约约至嚎啕大哭,最后声嘶力竭。 她坐在那,心想着,原来也有人此时此刻和我有相同的心境啊。眼泪也不由自主从眼眶滚落下来,一滴滴,渐渐在衣料上连成了片。 她泪落得狼狈,却拧着一声都不吭,想将所有的酸楚和痛都忍回去。 等汹涌的哀恸过去,她在仅剩的视野范围内,看到有人递给她一张纸巾。 她垂着头,伸手接过纸巾,将自己脸上的泪水鼻涕仔细擦干净。 然后抬起头,对他说:“谢谢。” 陈勉看到她脸上的泪痕,心像被凿了几下,他坐在她旁边想抱她,但看她肢体有些抗拒,就往旁边挪,与她隔了一个位置。 “你说,你妈妈是这家医院的医生?”成欣然声线里还有哭过的颤音。 “是。” 她转头看他,轻声说:“真好。”甚至还浅浅笑了一下。 陈勉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,脸扭到一旁,眼圈跟着红了,他心疼得也快要死掉。 成欣然看到他的脸还肿着,她说:“对不起,我不应该打你。” “不是,”陈勉喉头发酸,感觉下一秒眼泪也要夺眶而出,他胸口起伏,强忍住汹涌的泪意。 “是我活该,我误会你了,我去跟陈郁森道歉。” “不用了,陈勉,以后都不用了。”她语气轻柔又冷静:“你回家吧,已经很晚了。” 他认真问:“成欣然,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吗?” 成欣然摇头:“不用,我希望你回家。” 说完,她重新低头开始看手机。 陈勉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,将整包纸巾都放在她手边,悄然无声地离开了。 他离开后没多久,成欣然收到他消息:后面给你送饭。 她盯着这行字发怔。 突然泪意又要往上涌,她赶快切出微信界面,接着看关于癌症的页面。 深夜,成欣然去到门诊大厅的atm机前,试出了赵新萍的卡密码。赵新萍一共有三张卡,加起来有十多万。她不知道她妈妈还有没有其他私房钱。但是现有的这些,在疾病面前只是九牛一毛。 返回到外科icu的路上,她又遇到之前的王蔚医生。王蔚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