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没穿白大褂,她一时没认出来。 王蔚回头叫住她:“赵新萍家属吗?” “是我。”成欣然抬头,很有礼貌地问候。 “我是王医生。你妈妈在icu里,情况还可以,你不用担心都会有人照顾。明天下午探视,你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休息。” “我知道了,谢谢王医生。” “家里是不是没别人了?”他忍不住问。 王蔚还在读书,刚做住院医没多久,对医生这份工作仍然拥有极大热忱。 交班的时候主任特别提过,这姑娘的妈妈已经时日无多,要特别关注手术费医药费的缴纳。但他他对面前的这个姑娘抱有恻隐之心。 “还有一个爸爸。”成欣然坦诚:“但他在外地。” “这么大的事,还是要通知一下,他有知道的权利。” 其实他想说的是,她还没成年。总得有人顾她。 “好,我会通知他的。” “还有,”王蔚字斟句酌开口:“说实话,你妈妈的症状并不是很乐观,我作为医生,只能跟你说,先现在医疗的手段很丰富,但同时也很局限,这是让我们都觉得无奈的事实。尽量让你妈妈在后面的日子里,生活质量高一些。” 成欣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点点头。 “我知道,谢谢王医生。” 她在住院部一层的长椅上就付了一宿,第二天一早,找护士问了一下赵新萍的情况,得知一切稳定后,她决定回趟家。 到家后,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,又洗了个澡。 她坐在桌前,拿来纸笔,静心思考,落下几行字: 1、退租,和中介讲明情况,尽量退回押金。 2、找医生谈话,确定最终治疗的方案和费用。 3、联系爸爸。 4、联系徐老师,办理休学(能否保留学籍?) 5、和陈勉分手。 写完最后一条,她又哭了一鼻子,然后对自己说,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。 - 三天后,赵新萍转到普通病房。 她眼眶凹陷,嘴唇干裂,精神大不如前,一场手术将她的元气全都剥夺,但即便如此嘴上还是不肯闲着。 张口闭口就是:“我要回家,老娘还有店呐!” 护士都拿她没辙:“那您也得等好了才能走啊,尿管还插着呢!” 再想抬杠,护士就说:“你怎么不学学你闺女,这么安静一姑娘,你怎么生出来的?” 赵新萍彻底来精神了:“她可不安静,她将来可是拍电影的,你说能安静吗?全假的!” 正好赶上医生来查房,满屋子人哄堂大笑,把成欣然臊得脸通红。 从此以后,无论医生还是护士在病房走廊遇着她,都叫她成大导演。 她恨不得把着边走。 这么笑着闹着,让成欣然对赵新萍终将会离开的恐惧少了一些。 她觉得她和赵新萍之间即便在这个时候,也保有奇特的平衡。妈妈平日不照顾她,现在到了这个节点,同样也不给她尽孝的机会,快活的来,又快活的走,干脆利落。 几天后,陈郁森来了一趟医院,带来了她拍的《银杏旅馆》精剪版。 见到陈郁森,成欣然恍然发觉,才过了几天而已,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,久到换了个人生的感觉。 赵新萍躺在病床上,病恹恹地,现在她同时打四五种药。 陈郁森见面唤她赵阿姨,将电脑打开,放在窄小的床头柜上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