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块疤的位置,原本是一颗坠泪痣的,朱砂色的坠泪痣。 可如今,烙伤覆去了坠泪痣。 而他,也看不见了。 这一整夜,君倾没有入眠,不想入,不舍入。 然朱砂却睡得很平静很安然抑或说很满足,尽管她睡着睡着总觉有些寒凉,可她偏偏又要自己抓着那寒凉不放,好像只有抓着这寒凉她才能睡得这般安心一样。 这一夜,朱砂又入梦了,不是那个无尽黑暗让她害怕不安的梦,而是海棠树下的梦。 海棠花依旧开了满树,繁艳无比,云雾还在,将海棠树笼罩得迷迷蒙蒙,也将海棠树下的那幢人影笼罩得隐隐约约。 她还是欢快地朝那株海棠树跑去,还是期待地朝海棠树下的那人跑去。 这一次,她瞧清了海棠树下的那人,即便周遭有云雾,但她还是瞧清了。 墨黑如幽潭一般的眼眸,深邃得好似藏满了故事与秘密,墨色的长发,墨色的衣袍,唯有衣襟上盛开着一朵朱砂色的海棠花。 是丞相大人。 但她却唤他阿兔,却非丞相大人。 然后,她看见他笑了,笑得那双幽深寒沉的眸子里有如吹起了三月的和风,温暖极了。 忽然,有一只毛茸茸的灰毛兔子蹭到了她的脚边,她正笑着抬头要唤阿兔看时,发现阿兔肩头停了三只小鸟儿,还有好几只在他身边围着他慢慢打旋儿,阿兔则是抬起手让一只嫩黄色的小鸟儿停在了他的手上,而后递过来给她。 梦里的朱砂笑了,梦外的她也笑了,朝君倾又贴近了些,将他搂得紧紧的,即便是睡着,也怕他会忽然消失不见似的。 君倾的手轻贴在朱砂脸颊上,感觉得她扬起了嘴角,显然是在做着什么好梦。 没有安神香,朱砂却睡得比燃着安神香时更安稳。 因为如今的她根本就不知,君倾便是她良药,亦是她的解药。 朱砂的这一觉,睡了很久,因为酒意的缘故,也因为心安的缘故,她醒来时,竟已是午时。 屋子窗户有帐子,帐子垂挂着,床前的帐子也垂挂着,是以入目的光并不刺眼,非但不刺眼,反还让朱砂觉得这光线很柔和,柔和得让她觉得舒适极了,使得她懒懒地翻了个身,平躺在床榻上。 朱砂没有睁开眼便即刻坐起身的习惯,她习惯先静静地看一会儿帐顶,才起身。 但因着方才的一个轻轻翻身,朱砂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,这才去想昨夜睡之前她做了些什么。 昨夜她偷偷带了小家伙到夜市上去玩儿,与小家伙放了河灯,然后与小白喝了两碗酒,再然后,丞相大人出现在了她身后…… 丞相……大人…… 想到君倾,朱砂倏地睁圆眼睛,如背部被人用刀针顶端蛰到了一般,跳一般地猛地坐起了身。 可她才坐起身,便发现她的头发尾端被什么扯着一般,扯得用力,扯得她头皮有些疼,她还不及转过头去看这究竟如何一回事,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,“朱砂姑娘这才醒起便这般有劲,想来已经是完全酒醒了。” 在听到君倾的声音时,本就震惊的朱砂将身子绷得像根弦,一动不动,只是睁大了双眼,惊骇得连呼吸都忘了。 这,这,这…… 见着朱砂没反应,君倾又淡淡道:“朱砂姑娘这般愣着一动不动,是打算把我这头发给扯秃了才满意?” 朱砂紧张不安地咽了一口唾沫,而后极为缓慢地往后转身,再转,当她看到君倾那因她坐起身扯动被褥而袒露的窄腰胸膛及肩膀时,她吓得直想往后退,却发现她的头发正与君倾的头发死死地打着好几个乱糟糟的结,只要她动一动,便会扯动君倾的头,这使得她根本就不敢乱动! 而君倾袒露的上半身让朱砂连忙也朝低下头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,不看不打紧,这一看让朱砂的脸色刷白到底,双目圆睁得惊骇到了极点的模样,她发现她与君倾一样,*着上身,露着她那一身丑陋到极点的疤痕,她还如做贼一般地轻轻撩开还盖在自己下身上的被褥来看,与上身一般的一丝不挂。 这一瞬间,朱砂那本是苍白到极点的脸蓦地变得涨红,涨红到极致,比焰火还热,比晚霞还红。 也在这惊得满脸涨红的刹那,朱砂连忙拉了堆在自己腿上的被褥,使劲地往自己身上裹。 可她紧张惊骇得忘了她与君倾是盖着同一床被褥的,她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