涕为笑,脆生生地“嗯”了一声,撒欢跑了。 闻衡直起腰,一回头发现薛青澜抿着嘴在笑,不由奇道:“怎么了?” 薛青澜说:“他倒会选,胖娃娃配红鲤鱼,多合衬。” 此言一出,连旁边的摊贩都笑了。闻衡转过身,又在摊上余下的数盏花灯里挑了一盏花鸟宫灯,付过银子,转手递给了薛青澜。 薛青澜惊讶又好笑,接了过来,仰头问他:“这又是个什么寓意?” “没有寓意。”闻衡牵起他空着的另一只手,随口道,“什么灯都配不上你,所以我是随便挑的。” 第34章 银镯 夜幕降临,满城狂欢,天上明河与地上灯海遥相呼应,令月光也黯然失色。薛青澜的花灯不知什么时候已换到闻衡手中,他自己却托着个竹篾编的小圆屉,里面盛着四枚花色不同的元宵,或裹上蛋液炸得金黄,或蒸好了再滚一层梅子粉,小巧玲珑,颇具本地特色,是他在明州从未见过的吃法。 闻衡放缓了脚步,在他身边挡着人流,看着他吃东西时的眼神有种老父亲般的慈祥:“细嚼慢咽,小心烫,别噎着。” 薛青澜欲递一枚给他,被闻衡含笑让过:“不要,你自己吃,我不爱甜的。” 薛青澜问:“那你怎么好意思天天说我挑食?” 闻衡坦然自若地说:“大人只讲嗜好,小孩才挑食,等你长大自然就不说你了。” 薛青澜愤然一口咬掉半个元宵:“歪理邪说。” 闻衡但笑不言。 从入夜到深夜,两人从长街一头逛到另外一头,走马观花地横跨了半个湛川城,竟然也不觉得累。薛青澜这一路被闻衡投喂了许多吃食,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百般滋味与色彩斑斓,都在此夜圆满。 走过了最繁华的高台,周围灯火蓦然黯淡下来,两边是深深的窄巷,幽凉雪气扑面而来,像锋利的刀锋掠过裸露的肌肤。 这地方看起来有点瘆人,闻衡却仿佛无知无觉,仍带着薛青澜向黑暗的深巷走去。 “师兄?” 闻衡重新握住他的手,花灯光芒虽然不大,也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,安抚道:“别怕,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小巷中路不太平整,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片刻,最终一所宅子的后门停下。闻衡上前叩了三下,不多时宅门传来匆匆脚步声,门轴“吱呀”一响,人未露面声先至,那嗓音居然有几分耳熟:“公子佳节康乐,近来还好——” 角门徐徐打开,宫灯薄薄的烛光照亮了门外闻衡身边的薛青澜,还有门内留起了短须的范扬。 薛青澜:“……” 正往门口冲的范扬就像走夜路撞见了鬼,脚步急刹,猛地往后一窜,双眼瞪得好似铜铃:“你你你你……” “鬼吼鬼叫什么?”闻衡跨过门槛,招呼薛青澜认人,“来,这位是鹿鸣镖局总镖头范扬范先生。” 又对范扬道:“这位是明州宜苏山‘留仙圣手’薛神医座下高徒薛青澜。” 薛青澜道:“范先生好,久仰大名。” 明知这“久仰”只是句客套话,可从他嘴里出来就让人一哆嗦,范扬木然道:“请……请进。” 闻衡终于发现他的异样,奇道:“你今日怎么突然结巴,难道吃汤圆烫着嘴了?” 范扬左耳进右耳出,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,一门心思盯着薛青澜,那少年却面色不变,朝他微微颔首致意,视线在他身上一掠即走,不曾有片刻停留。 像是素不相识。 闻衡懒得理他,径自带着薛青澜熟门熟路地走入内宅。范扬在门口愣神片刻,不信邪地揉了好几下眼,才醒过神来,赶紧转身追上。 两人被请到正厅奉茶,到了灯下,范扬屏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来。方才光线黯淡,轮廓不甚分明,猛一照面,他险些以为故去多年的阿雀又回来了。如今明晃晃的烛光将薛青澜整个人照得明俊剔透,容色冷淡,眉眼细微处仍有三分熟悉,那令人心悸的神似反倒消失了。 “长得像”这事虽然十分常见,但长得像还出现在闻衡身边,无法不令人多想。范扬知道阿雀之死是闻衡心中一道深刻伤痕,却没想到三年过去,这伤痛非但没有淡褪,反而变本加厉,成了执念。 阿雀去得早,走得时候两手空空,什么也没留下,闻衡无处睹物思人,居然就照着阿雀的模样找了个少年放在了身边。 不管是做法还是心思,都未免有些太过,近乎疯魔了。 仆从斟了热茶上来,薛青澜刚抿了一口,就听范扬状若无意地道:“小薛公子看着颇为面善,总觉得仿佛曾在哪里见过似的。” 他这话是对着薛青澜说的,眼神却瞥向闻衡。薛青澜将茶盏放到一旁,慢条斯理地答道:“我自小住在宜苏山,还是第一次到湛川城来,却不曾见过范先生。” 范扬假笑:“哦,原来如此,难道是我记岔了?公子觉得呢?” 闻衡十分听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