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懿心里一阵翻腾,那日目睹三皇子拉扯自己一幕的人太多,出宫之后难免传出些闲言碎语。于是道:“父亲息怒,三殿下确实曾救过女儿的命。只是那日情况危急,一时顾不得男女大防。若有一句半句闲言碎语传出,女儿当真没脸见父亲。” 说着,跪倒哭了起来。 唐继宗略有些诧异,忙伸手搀扶,“快些起来说话。哎,我也是心里着急。这见事的缘故我已听说,只是当日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目睹之人颇多,恐怕于你名声不利。” 妙懿泪眼婆娑的用帕子擦泪,却能感受到唐继宗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,她哭得更厉害了,“女儿知道给家里丢了脸,女儿也不想活了,请父亲赐我一条白绫,我自戕以全将军府声誉。” 唐继宗有些慌了,见她哭得气噎喉塞,便忙说:“为父倒没有旁的意思,不若为父豁出这张老脸,去三皇子那里讨个说法,再不让人在背后乱嚼舌根。” 妙懿惊诧得连哭都忘了,直朝他脸上望去:“父亲想做三殿下的岳父?” 唐继宗没想到她问得这样直白,还没来得及整理表情,就那样尴尬的凝固在了脸上。 妙懿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将眼泪擦干,从地上站起来,小声抽噎着道:“父亲为女儿打算,想让女儿嫁入显赫人家,女儿自然明白。只是恐怕女儿会令父亲失望。” “怎么说?” “父亲不知,女儿出宫前曾被贵妃娘娘招去承乾宫,结果干坐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娘娘的面。侍候娘娘的宫女百般侮辱女儿,说了许多不堪之话,女儿气得不行,却得到贵妃娘娘召见沈家人,商议其亲侄女沈典姿同三皇子婚事的消息。父亲且想一想,固然三殿下情愿娶女儿,可看贵妃娘娘和沈家人的态度,恐怕是极不情愿的。三皇子如今炙手可热,是太子的有力人选,多少人争着在其麾下效忠。咱们唐家虽有军功,却无兵权,既扎眼,又无实用,处在沈贵妃的位置上,恐怕绝不会同意与咱们唐家联姻,父亲以为如何?” 唐继宗本来还一腔的热血,听妙懿这样一说,顿时蔫了下去。 “罢了,为父明白了。若不是你亲身经历过,为父还不知道贵妃娘娘的态度。确实是咱们唐家高攀了。” 妙懿于是告辞离去。 回去的路上,她心内暗惊,原来不单是许夫人,整个唐家都起了争雄之心。今日她能用沈贵妃的态度稍微搪塞一下,明日不知又该如何。唐家能出卖自己一次,便会有第二次,恐怕到时并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。 或者说,她一开始就错估了一切。唐家如此蠢蠢欲动,若被有心人瞧在眼里,恐怕不用唐家出手,各色势力便已经自己找上门来。三皇子如此,二皇子恐怕也难免。而她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,想以一人之力扭转整盘棋局,简直无异于蚂蚁撼树。 她心头纷乱无比,想自己身后竟无一人可为她撑腰,又难免伤心起来。 若她的生父还在,绝不会如此逼迫她。想她幼年失怙,母亲又将大半心思放在光哥儿身上,她心中孤苦无人可诉,万事只能依靠自己。 一路伤心着往回返,怀珠也跟着劝慰,刚出了月洞门,迎面却见唐贤毅走来。妙懿躲闪不及,便侧身行了个福礼。 唐贤毅见她面上泪痕点点,关切的问道:“妹妹这是怎么了?” 妙懿眼眶微红,轻声答道:“我方才去见父亲,得知了一些事。” “何事?” “说来话长,兄长亲自去问父亲吧。若可以,还请兄长替妹妹美言几句,让请父亲不要气恼。” 唐贤毅忙道:“妹妹放心,我这就是父亲那里问候。” “小妹多谢兄长。” 妙懿深知唐贤毅为人耿直,不似其母心机深沉,更不似其父虚伪,作为今后唐家一门的继承者,他说的话想必唐继宗还能听见去些。 回到房中,却见田氏等在那里,见妙懿一身家常装扮,急道:“今日是妍鸾大婚,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,你怎么还没换衣裳呢?” 妙懿早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,只得任由丫鬟们为她换上一身新衣,带了贵重簪环、璎珞项圈等饰物,直打扮得花团锦簇,田氏看了点头为止。 母女二人匆匆登车来到伯爵府,那边的门口处停了一街的车轿,到处都用红绸布装饰一新,人来人往好不热闹。 见妙懿下了车,伯爵府的婆子媳妇们只觉眼前一亮,忙忙的似捧凤凰蛋一般将她母女二人送入上房,见了老太君。 众夫人见了妙懿,都不停嘴的夸,妙懿依次行礼见过。给在姑母梁氏行礼时,对方却有些讪讪的,跟她说了些场面话,赏了些专送晚辈的金银锞子。 妙懿再次见到她,只觉得她比从前苍老许多,尽管面上化了浓妆,却也掩不住眼角和唇边的细纹。 她深深下拜,心中再搜寻不出一丝怨恨。她与她之间那一点点淡薄的血缘,早随着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