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书脑子乱成一团,无法细想,本能地开口叫道:“太子来了!公主,你父亲来了!” 虎牙公主连忙转头,一看果然是真金太子,在几个弄臣的陪伴下,正在御园中赏花。本来太子一行人和这里相隔甚远,寻常人根本无法注意到。但奉书一叫出声来,左近的丫头女奴齐齐转头,便有眼尖的看见了,当即奔过去向太子请安。 于是当真金太子走过来的时候,看到的便是一地点点滴滴的血迹,得意洋洋的公主,还有一个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女奴。 他当即沉下脸,问公主身边的人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早有人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。虎牙公主撇撇嘴,道:“这个丫头不安好心,别人都知道躲,她偏站在那儿挡我的风筝……” “够了!”真金忽然提高了声调,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,成天就知道玩,这是主子体恤下人的样子吗?让别人看到了,岂不寒心?”低头看了看奉书,终于认出来了,“这不是刚送给你做伴读的汉人丫头吗?快来人,给她包一下。” 这才有两个婆子将奉书扶了起来,另有两人去请大夫了。奉书想到方才刚刚在心里把真金骂了一通,有些过意不去。但腿上受了重伤,也没法起来行礼,干脆便省了,只是喃喃谢了两声。 真金也不计较,温言道:“忽答迭迷失太顽劣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 难怪阔阔真命自己伺候公主的时候,周围的下人都是那样一副看热闹的神色。公主岂止是顽劣,跟她比起来,奉书觉得自己过去十三年,简直天天都是乖宝宝。 恍惚中,觉得真金的语气就像一个寻常的长辈,心里一热,便想接话,朝他诉诉苦。可是余光看到虎牙公主撅起嘴,有话不敢说的样子,又忽然心中一凛:“难道我还能向太子告状不成!这又不是姐妹邻居间的玩闹……太子态度再和蔼,也是主子,就算他今日训斥了公主,也绝不会是为了给我出气……而只是怪他女儿没有像他一样仁善……” 这些念头只是在心中闪了一闪。她咬咬牙,换成一副温顺的神色,勉强笑道:“太子千万别这么说,我们只是一起玩得太疯,是我自己不小心……还请太子向公主求个情,等我养好了伤,一定教她……还有好多花样……蝴蝶旋、鹞子落、龙吐水……都是我们江南孩童玩熟了的……保准没人告诉过她……” 虎牙公主一听,早忘了片刻之前还在被父亲责备,拍着手道:“好,好!你可要说话算话!” 真金对她投去赞赏的一瞥,笑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快些养好吧!你是陪她读书的,可要让她别老惦记着玩。” 奉书听到太子金口玉言,让自己好好养伤,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,长出一口气。这样一来,公主总算不会任性地使唤她做不切实际的事情了,这条腿也算是保住了。 几个丫头扶着她,慢慢挨回了她的住所,还拨给她一盒伤药、一斤额外的酸奶酪。奉书刚刚被扶上床,就晕了过去。失去意识之前,脑海中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:在上都伺候公主的这些日子,恐怕有些难熬。 * 好在风筝线的割伤虽然深及见骨,创面却很小,将养得十几日,便可以勉强走路,伤疤也越来越淡。等到奉书再一次站在公主面前时,公主已经把她忘了。 “这是哪里来的蛮子丫头?” 乳母回答道:“这是太子送来陪公主读书的丫头,上次她笨手笨脚,撞上风筝线,还流血了,公主记不记得?” 公主“哦”了一声,似乎是想起来了,听到“读书”二字,却又撅起了嘴,正眼也不看奉书,问乳母道:“叫什么?” 乳母笑道:“蛮子丫头哪有什么名字呢?她现在是公主的人,当然是公主给她起名字,爱叫什么,就叫什么。要么和后院那些女奴一道,叫小鸡、小鸭、小狗?或者给她从书本里找个南蛮的名字,什么曹操、秦桧、哪吒……”那乳母说一句,奉书心里就咯噔跳一下,渐觉不妙。 虎牙公主眯眼朝奉书看了一看,笑道:“你会放风筝?那你就叫风筝!喂,风筝,你什么时候教我放风筝?” 风筝虽然不太好听,但总比什么小鸡、秦桧要强。奉书连忙点头称谢,勉强挤出微笑,说:“太子说了,公主得先读书,然后才能玩。要是公主的功课落下了,我们这些下人都得挨罚。” “哼,让你们挨罚好了,我才不管!” “太子还说,公主若是这个月识不到一百个汉字,也得挨罚。下次他们去草原围猎,就不带你了。” 其实太子的原话,只是让公主一天认一个字即可。但奉书轻描淡写,把要求一下子提高了三倍。否则,公主若真是一个月里三十个字也认不全,错过了草原围猎,心情烦闷之下,倒霉还是她身边的下人。奉书深思熟虑之下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