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蕊珠不解,在心中大骂简雁容。享福的是她,吃苦受罪的偏是自己,也不思量,简雁容又没让她冒名顶替进宫。 黄昏时曹太后醒了,宫人捧着铜盆巾帕静悄悄进进出出,少时,有人捧了鲜嫩嫩的半枝莲进去,撤出尚蓬勃艳丽的八仙花,又有人把殿前的鹦鹉笼提进殿去,里面方传了些许声音,鹦鹉清脆地叫着:“太后娘娘安康。” 各各忙碌,过了小半个时辰,方有一个面容端重的宫女出来传话。 “太后娘娘宣简小姐见驾。” 简蕊珠两条腿已经麻了,一手撑地咬牙许久方站了起来,又没站住,一头朝地上栽去。 一双手臂从背后突地斜插过来,免了她跌倒地上,来人把她拉起来后,顺势一带一抱,简蕊珠落进他的怀里。 九道缝保和冠,深蓝织锦云纹黑边饰盘领袍,胸前缀龙纹方补子,金丝绣腰带上系着盘龙佩,来人通身富贵逼人,眼带桃花春风满面,见简蕊珠看他,微微一笑,温柔多情。 男人是皇帝吗?难道自己的好运来了?以后不用再被简雁容压着一头了? 好像不是,装束不是帝王服饰,且据传皇帝性情刚硬棱角分明,这男人却一双桃花眼多情风流,年龄也对不上,男人看起来二十几许近三十,皇帝听说未到弱冠之龄。 自己眼下顶的是简雁容的名头,莫如……简蕊珠腿膝酸软站也站不住,软软地依靠在男人怀里不挣扎,不只不挣扎,还嘤咛了一声,娇不胜情。 曹太后在殿内看得真切,气得周身发抖。 庭芳喜欢的怎么是这般不堪的女子? 本拟把人招进宫来教训一顿,看一看性情,若还过得去,便开导一番,念在许庭芳只遇她一人不吐的份上赐婚。 如此杨花水性轻浮浪荡的女子哪配得上庭芳! 曹太后不见了人,寒声咐咐:“拖下去打上十板子遣出宫。” 皇宫里浸淫十几年,再是绵柔,那颗心肝硬时也是钢板,狠时就是厉鬼,况被触了底线。 “儿臣参见母后,母后你也太狠了,那么漂亮一个小美人怎么下得了手。”桃花眼男人嘻笑着进了殿。 “坐吧,去永安宫给姐姐请安了吗?”曹太后勉强压下厌恶,示意宫人看座上茶。 桃花眼男人是先帝第二子朱煜,比朱竮大十岁,朱竮登基后封他兴献王。 朱煜的母妃位卑,出生即被郭太后抱到身边抚养,当日华妃所出皇长子夺位事败被赐死,最有希望继位的本是序齿行二的他,后来,不知何因,郭太后突然对他露了厌色,郭家也不再做他的靠山,朱竮这边,曹太后和许临风却旗帜鲜明大力支持,于是得登帝位。 “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,端敬母后不待见我。”朱煜委屈道。 郭太后的确不待见他,据说连他去请安都不见,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。 曹太后不会说郭太后坏话,只笑了笑,道:“郭姐姐把你养这么大,能有多大气,还是你不够孝顺。”微微露了倦色,轻轻揉按额头。 紫苏会意,上前道:“太后又头疼了吗?”口中说着,走到曹太后背后替她揉额角,又命宫婢:“你去焚苏合香,你去倒梅花露来……” 众人一齐忙碌起来。 朱煜低眉,再抬头时已睑起眼中怨恨,殷勤勤道:“母后犯了头疾么?太医可有说什么?儿臣回头寻访一下民间良医。” “不用,不过偶尔抽疼,皇帝已命太医院太医一起想法子了。”曹太后摇头,说起皇帝,眼里满是笑意。 一样是养在膝下,她把朱竮当心肝肉疼着,郭太后却只当自己固位工具,朱煜暗恨,此来另有目的,见曹太后懒待说话似是欲入内歇息了,忙将目的说了出来。 “母后,听说皇上为永久解决桐江南方地段水患,意欲在桐江沿岸开渠引水灌田,工程浩大,求母后在皇上面前替儿臣美言几句帮儿臣谋个差事。” 此事曹太后听说过,跟即将实行的田税令是眼下朝堂上讨论最激烈的,与田税新令不同,这件事得到朝臣的一致赞同,一来,此事利国利民,好处显而易见,可解决许多剩余劳动力,水利修好后可应对自然洪涝灾害,提高农作物的收成,保护百姓耕作。二来,工程浩大银子支出不少,朝臣各有异心,想参与或是让自己的亲属门生故旧谋一两职位捞上一票油水,这几日,已有不少人求到曹太后跟前。 曹太后与许临风已达成一致,此事势必想方设法由许庭芳负责,借此机会让许庭芳大显身手,然后晋身朝堂封侯拜相。 “祖宗有训,后宫不得干预朝政,哀家对此事不便置喙,你自去和皇上说。”曹太后一口拒绝,拢拢手里的香炉,叹道:“到底不是亲生的,哀家在皇帝面前亦说不上话。” 什么不是亲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