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然是自己拿着银子去挑拣,外人采买的,哪里有自己挑得称心如意。” 点了点头,阿宴笑着道: “阿宴年纪还小,虽然不懂得这做生意,可是却想着,打造头面尚且如此,这做买卖想来也是同理。打造头面,外人去采买,是否称心如意暂且不提,缺斤短两,暗地私吞,这自然是防不胜防。再深一层想来,便是那些奴才给咱们打造了一幅假的来,只外面裹着一层金,内里却是铅的银的,你我也未必就知道了。” 听着这么一番话,三太太颇有些感触,说到底三太太是商贾出身,当下细想一番,道: “大少爷自然不是那等刁奴。” 心里又是冷笑一声,阿宴挑眉道: “大少爷未必愿意干这等扪心的事儿,可是如今大房缺银子,怕是连惜晴这等丫鬟都心知肚明的。他们要银子,咱们房中有白花花的银子,他们哪里能不眼馋呢?如今若是母亲拿了十万两银子出去,任谁看了都眼馋。这若是挣了,咱们不知道挣了多少,若是赔了,谁知道那银子怎么使的,又去了哪里。” 阿宴分析得头头是道,三太太听着,却是颇为心惊,最后一个叹息,无奈地道: “话虽如此,可是自你父亲去了后,你我在这敬国公府,孤儿寡母,无依无靠,还不是依仗着这国公府的体面过活。先不说这国公府失了体面,咱们面上也无光,便是得罪了老祖宗,怕是没什么好脸色给咱们。” 其实三太太说得这些,阿宴早已想过了,当下她又道: “母亲,虽说咱们是依附着国公府而过活,可是咱们也不能拿咱们三房的银子去补贴这么一大家子,便是有个金山银山,也补不过来的。其实如今,国公府便是失了体面,那又能如何,也犯不着我们来发愁不是吗,前面还有老祖宗,大太太和宁王妃呢。”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,说得三太太眸中有深色之色,低头不语。 见此情景,阿宴又再接再厉,笑道: “再说了,哥哥如今已经十三岁了,再过个几年,也能执掌门户了。母亲好生教养,过几年娶一门亲给他,也收收性子。从此咱们一家好生过活,还怕不能过好?到时候,若是要进学,哥哥自去努力。若是要经商,到时候让哥哥跟着表哥去学,也比如今把银子交给大少爷强。” 阿宴外家生意如今做得极大,表哥不过十五岁,却已经是走南闯北,不知道经手多少买卖。这样的人家,自然不会看得上出嫁的姑娘那点嫁妆,反而是想着法子去帮衬的。 只可惜,上一世,就在阿宴出嫁前不久,这舅父却因为被牵扯进一个案子里,遭了难,被抄了家。也因为此吧,阿宴母亲外有内患,心力交瘁,没过几年就重病去了。 想及此,阿宴眸中黯然。 舅父和表哥都对自己极为疼宠的,这一世她必定要记得小心谨慎,提醒舅父,万万不可结交那不该结交之人,免得受了无辜牵连,拜了家业。 以前或许不懂,重活一世,阿宴却是看得清楚,谁才是那个真正对你好的。 “儿啊,难为你一个小小孩子家,竟然想了这么多,母亲以前都不曾想过呢!”三太太揽着怀中的女儿,叹息了一声,心里却是同意了女儿的看法的。 只是,大太太那是满怀期待的,自己拒了这件事,怕是少不得要受些磋磨了。 两个人正说着话时,却听得外面急匆匆地跑来一个少年,十三岁的模样,生得体魄健壮,可不正是阿宴那个哥哥顾松么。 此时这个哥哥虽则只有十三岁,可是已经是成人模样,高高壮壮了。阿宴知道,再过几年,他还能再窜高一些,寻常人都比不过的。 此时这顾松见了阿宴,却是嘿嘿笑了下:“瞧着妹妹气色,倒是大好了。” 乍然见到这哥哥,阿宴心里也觉得亲切,便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,笑盈盈地望着他道: “看哥哥,这早春的时节,竟然弄得一头大汗,这是从哪里过来?” 说着又问母亲:“今日不该是在学里吗?怎么哥哥这会子就跑回来了?” 谁知道这顾松却是坐在那里,端起一旁凉了的茶水,便大口地喝了起来,一边喝着一边道: “今日先生有事儿,一群学生在学堂里好生闹腾,我就先回来了。” “你既回来了,也该回去好生温习下书,就是不想看书,练几个字也是好的,没得又跑到这里来混闹。如今你妹妹年纪大了,可不该这么没规矩。”三太太向来疼宠女儿的,如今倒是把儿子一顿教训。 顾松便觉得委屈了:“几日不曾见妹妹,如今不过是来看看罢了。”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