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带着一股子熟悉气息的木门,夏初七慢慢地踱了进去。 还是那样的摆设,一点也没有变化。花梨木隔出的两个次间,紫檀木的家什,古玩玉器、珊瑚盆景、青花瓷瓶、龟鹤烛台、金漆屏风……靠窗的炕桌,摆放整齐的苏绣软垫,一个紫檀木的棋秤……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向她压了过来,她几乎喘不过气。 “赵十九,我又回来了。” 她轻轻喊了一声,平静地走了进去。 走入这个他俩以前常常相伴的地方,往事历历在目。那一碗鲜美的鸽子汤,那一些吃了巴豆跑着茅厕与他吵架的日子,那一件一件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一般挤入大脑,不知不觉主宰了她的意识。 “赵十九……” “赵十九……” 她喊了一声,又一声。 可是再无人回答她,也无人再拥抱她。 她跌坐在棋秤边的棋墩上,捂住嘴巴,垂下头去。 一直未曾落下的眼泪,终于夺眶而出。 好一会儿,她将田富给她那些房契、地契、田契一股脑地塞在暖阁那张紫檀木的案几抽屉里,拔掉上面的锁放入怀里,慢悠悠坐在往常赵樽坐过的太师椅上,失声痛哭。 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…… 赵十九,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? 小十九,你看你爹是多么的可恶…… 一个人哭了良久,她双手趴在案几上,没有了声音。 兴许是这屋子残留着赵十九的味道,她哭着哭着,竟是趴在桌上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。温暖,坚定,安抚一般拍了拍她,熟悉的感觉,令她几乎刹那惊醒。 一回头,她依稀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,正深情地盯着自己。一股子狂烈的喜悦,潮水一股淹没了她的心脏,她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袖。 “赵十九……是你吗?”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里,一双眼睛朦胧得似是罩了一层轻雾,深情的凝视着他,眸底的两汪水渍,似掉未掉,仿佛要挖开他的心肝,瞧得他心里一紧,一伸手揽紧了她,狠狠抱在胸前,轻手为她拭泪。 “再哭,眼睛肿成包子了……” 这个怀抱温暖,干净,宽厚,可是却没有赵樽的味道。夏初七激灵灵一惊,从自我癔想出来的画面里清醒过来,盯了他好久,朦胧的泪眼才看清面前这一张脸,一张妖孽得近乎完美,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……可偏生却不是他,他不是赵十九。 仿佛被冷水浇了头,她轻轻推开了他。 “是你?你怎会在这里?” 他静静看着她,目光掠过一抹轻嘲,“我说我是上苍派来拯救晋王府的,你信不信?” “嗯?”她不解。 “上苍看你哭得这样狠,害怕你把晋王府哭塌了,特地派了小仙我前来安抚你,有没有很感动?”他唇角轻勾,似笑非笑,明显为了逗她开心。 夏初七扯着嘴笑了。 可这个笑脸,比哭还要难看。 “让你看笑话了。” “没人会笑话你。”东方青玄轻轻一笑。 目光别了开去,夏初七声音轻幽。 “我想念他,很想。” 东方青玄目光一眯,萧索如秋,声音却柔媚得一如往常。 “我知道。” 夏初七哭了许久,脑子一股股胀痛,声音也是沙哑无比,说出口的话,像是在弹奏一曲断弦的琵琶。 “青玄,我想他来带我走。” “……”他看着她不语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