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了天禄,我是感激她的,可她娘的竟爱上了天禄,还想嫁给他……” “也罢也罢,想嫁天禄也罢。可你说她到底长了颗什么心?头天夜里还与我欢好如斯,不过一夜之间,风雨还未化,她竟调头奔向了赵绵泽的怀抱。半句话都不给我留下,一面都不给见……” 说到此,实在苦涩,他不再碰酒杯,颤抖着手学夏初七的样子抱过酒坛来,仰着脖子便往肚子里灌。清冽的酒液顺着他的嘴唇、下巴,一道道流入脖子,绕过那一滑一鼓的喉结,小溪似的钻入了衣裳…… 酒入愁肠,愁更愁。 元祐此人看似洒脱不羁,实在心思很重。 人的性格形成与成长环境息息相关。他甫出生便被送入了诚国公府,以皇孙之尊抱养给了别人。有父有母,却不得相认。 元鸿畴父妇对他不薄,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,很难明白个中的感触——不是亲生,永远都不一样。少了一层血缘的牵绊,养父母之情更多的仅仅只是恩情,并没有那种血连着血,筋连着筋的天性相依。 他亲生母亲死的时候,他没有去参加葬礼,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,夜醉秦淮。那女人只是益德太子的一个庶妃,丧事办得并不隆重,但世人也唏嘘,道元小公爷放荡不羁,孝道皆无。 益德太子亡故,举朝皆哀,国丧之礼。 他不得不去参加葬礼,因为那是当朝太子爷。 然而,棺材中躺着的人是他亲生父亲,他给了他生命,他却只能向他执臣子之礼。那一夜,他无法再去宿花醉柳,但并没有像其他臣工那般悲悲切切,他只是冷眼看着赵绵泽披麻带孝,恸痛哀切,也看着赵绵洹跪在棺前,毫无感觉地重重磕头,心却在滴血。 父母皆亡,他却终生也喊不出一声“爹娘”。 无人知晓那种切肤之痛。 很多人都已经忘了,他原本是姓赵的。 很多人也已经忘了,生他者,并未养他,对一个孩子来说,是怎样的一种经历。可他自己,并没有忘。 这般环境下成长的元祐,不懂得爱,也不需要爱。爱是个什么东西?是歌舞优伶的脱衣一笑?还是名门淑媛的含情羞涩?他不屑于这样的爱。 可不屑、不理、不懂,并不能抹去他缺爱的事实。 无人不缺爱,固执如他,骨子里一样会孤独。 哪怕站在千万人中,哪怕身边美人环绕,他的眼其实什么都看不见,他的心只有一个感觉——这个世界,仅他一人。 他从来不觉得乌仁潇潇与别的姑娘有何不同。除了脾气大一点,个性一点,比中原女子多了一丝敢爱敢恨的直率,并无不同。但因为她的存在,他的生活里,添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目标——找到她,羞辱她,让她后悔整了他。 向来空洞麻木的人生,有了她的存在,充实了。 因为那一份执着的恨意,他的日子也多了期望。 从京师到辽东,从辽东到漠北,从漠北再到京师,辗转数年,种种纠缠,她的影子慢慢映入他的心中,生了根。他对她有恨,有怨,有恼,有怒,唯除再没有孤独。 他承认,报复她的日子,他是快活的。 可他的快活,停留在了紫金山那一夜的大风雪中。他从没有想过她会以身相许,但他们却真真实实的做了一夜的夫妻。那晚的她,身着大红喜服,在白雪上妖娆成精,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。他想过的,他要对她负责,要娶她,只要他亲自去求洪泰爷,他会同意的。 可等他一觉醒来,风云突变。 她入了宫,成了赵绵泽的皇妃。 像被一个闷雷重重敲中了脑袋,他茫然不知所措。 后来他无数次回忆那一夜,总是清晰地记得乌仁曾经问过他的那一句,“元祐,你是不是爱我?打心眼儿里爱的那种?” 他当时为何不答?他不想骗她,因为他也不知。 一直迷离在光怪陆离的世道,他哪知啥叫爱?可等他策马奔到皇城,看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