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边的人,除了道常之外,也无人知晓他去会见兰子安。离开沧州那一晚,子时已过,他没有吵醒夏初七,只修书一封,交给道常,请他代为转达。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 她就算与他赌气,就算与他闹别扭,就算真的生气了,也该等他回去的。 七年的夫妻,他以为经过了这么多风雨,他与她之间,就算不必明言,也能明白彼此心意。 他以为常挂嘴里的东西,不牢靠,能心有灵犀的,才是亘古。 然而他忽略了,他的阿七到底只是一个女人。女人这种生物,天生便小性。不管她有没有智慧,有没有头脑,都不可避免会胡思乱想,都不可避免在男女之事有刹那的短路,也会钻入牛角尖里与自己过不去。更何况,他又怎会想到……那老和尚根本没有把信交给她? 再者,妇人之心,他身为男子,又如何能懂? 他是男人,不仅仅是夏初七的男人,还是晋军的领袖。无数人都把脑袋拎在手上眼巴巴的看着他,等着他的决断来换取生存和命运。那一些夏初七看重和在乎的东西,例如月毓之事,在赵樽的大局面前,在山河皇图面前,在动辄死伤数万人的战争面前,简直微不足道,他也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,甚至想都不会想到,会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,她离营出走。 丁一看着他铁青着脸,沉默不语,脊背都凉了。 “殿下,如今可怎么办?这兵荒马乱的……王妃的耳朵又听不见。” 想到阿七失聪的耳朵,赵樽心如刀绞,一拳打在扎棚子的木桩上。 看着鲜血流下来,他的手,终究颓然放下。 回头,他冷冷扫向众人,“找,给我找。找到她为止。” 丁一担心的眼,迎上他愤怒的面孔,赶紧心惊肉跳的别了开去。 “是,属下遵命。” 丁一骑马要去,背后却传来赵樽的吼声。 “差人去北平府,她……可能会去找宝音。” 那一天,赵樽发了很大的脾气,但从头到尾也没有多说一个字。 所有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,除了紧紧跟随在他身侧的丙一,也没有人看见,向来高高在上,不会为任何人,任何事掉半滴眼泪的赵樽,眼眶湿润后,偷偷抬袖抹去…… ☆、第332章 漫漫漫!慢慢慢! 长夜过去,轻风如锉。 太阳缩回了云层,乌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雨了,阴沉,低压。 天儿已经大亮了。晋军营地的将士们在得知赵樽就要回营时,紧张的心情比天更压抑。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,晋王妃赌气离开了,偷偷尾随她的几名侍卫,还没到青县就被她甩掉了。 灰溜溜地回到营里,大家都在等待晋王的雷霆震怒。 可赵樽冷着脸回营,什么也没有说,便屏退了跪得密密麻麻的人,单单只留下了郑二宝与月毓。 “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?” 看着赵樽端坐椅上的冷峻身姿,郑二宝跪在地上,肩膀颤抖着,一阵痛哭。 他是了解他家主子爷的,他回来了,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。可他的眼睛里分明是少了些什么,又多了些什么。 至于到底是什么,郑二宝只是一个奴才,他也闹不明白。 拿袖子抹着眼泪,他痛哭道,“爷,都是奴才不好。呜,那日王妃来找您,问您去了哪里,奴才不敢说……道常大师吩咐过奴才,您去滨州的事,谁也不许说……呜,即便大师不吩咐,奴才也不敢向王妃透露的……后来王妃果然生气了,生了很大的气,奴才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对奴才说话……奴才吓住了,想告诉她,又被月毓拉住……呜,奴才错了,是奴才错了……” m.dglhTOyOTa.cOm